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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堂的军衔」陈雪江回忆:陈毅让两周完成任务,粟裕说只给三天时间,果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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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月初的上海冬意正浓,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已经获得解放,整个城市沐浴在冬天的阳光下,一派和平安详的景象。

随着上海的解放,华东军区也将司令部搬到了上海,这里原是日伪时期修筑的一组建筑群,是原日伪军指挥机关的所在地,其中有一间较大的屋子,被改装为华东军区的小会议室。

此时在这个小会议室里,一个重要的会议正在召开,坐最上面的当然就是华东军区司令员陈毅,他用浓重的四川口音说道:

“刚才周总理给我打了电话,指示我们迅速组织力量,要在三个月内打通长江口航道,扫荡苏浙沿海残匪,时间很紧呀。”

陈毅顿了一顿:“刘处长,你把匪情介绍一下。”

刘处长是华东军区的情报处长,虽然只有30多岁,但也算情报战场上的老人了,他要汇报的内容早已记在脑子中,他拿起指挥杆,指着墙上的地图开始汇报:

“目前盘踞在苏浙沿海的残匪主要是丁治磐部,他解放前是国民党江苏省主席兼保安司令、陆军中将。

丁治磐,字似庵,于1894年出生于江苏东海县的一个地主家庭,1912年3月高小毕业后考入江苏陆军讲武堂步兵科一期,11月毕业授少尉,分在陆军第十六师任少尉排长。

由于他文武兼资,晋升极快,至1925年春任中校主任参谋,不久又任陆军第二十三师(徐源泉部)上校参谋长,深得徐源泉赏识。

1933年10月,他进入陆军大学第12期深造;1936年11月毕业后,被蒋介石任命为第10军参谋长,1942年初擢升任国民革命军第26军军长。在1944年秋冬的桂柳会战中,因指挥所部第26军作战不力丢失柳州,被蒋介石撤职留任。

1945年5月,蒋介石任命他为国民革命军第27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26军军长,并授中将军衔。第27集团军总司令为李玉堂。

因为他是江苏人,所以在解放战争后期被任命为国民党江苏省政府主席,1949年,我人民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南京获得解放,丁治磐仓皇而逃。

但是他是死硬的反动分子,人民解放军渡江后,他收集地方残部整编为国民革命军暂编第一军,并以嵊泗列岛为基地,继续与人民为敌。”

说到这儿,刘处长用指挥杆指着墙上地图上显示的嵊泗列岛的位置,从地图明显可以看出,嵊泗列岛的位置十分重要,刘处长接着移动指挥杆继续说道:

“包括嵊泗列岛、马鞍列岛和崎岖列岛等列岛在内的苏南沿海诸岛,共有大小岛屿近百个。这些岛屿散布于长江口外,构成了上海、宁波、杭州的天然屏障。

丁治磐占领这些岛屿后,给我这一带的沿海贸易造成了极其重要的影响,因为长江口是上海港及长江流域各港口对外贸易、航运的咽喉要道,无论在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丁治磐在蒋介石授权下收编了苏浙沿海的几股海匪武装,主要有平湖的黄八妹、川沙的张阿六、苏北的袁国祥等股匪。这些海匪共600余人,丁治磐将其组成“东南人民反共救国军”,并自任总司令,下属3个纵队,由黄八妹、张阿六、袁国祥分任纵队司令。这里面尤以黄八妹最为狡猾。

黄八妹,于1906年出生于上海金卫乡扶王埭,父母共有子女13人,她排行第八,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得父母兄长的宠爱,可是家境不好,因而幼年失学,黄八妹为应付生活环境练得一手好枪法。

有一次,黄八妹遭另一帮私盐贩子抢航道,黄八妹被迫火拼,在寡众悬殊下,幸赖她一轮左右兼施的快枪才反败为胜。‘双枪黄八妹’的雅号因此在江湖上崛起,在太湖一带成为响当当的人物。

在抗日战争中,她是积极抗日的,但是解放战争中,她与人民为敌,由于她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又非常警觉,所以一直逍遥法外。

这些海匪在丁治磐的指挥下,肆意劫掠这一带海上商船和民船,破坏海上航运和渔业生产,还不断派遣特务骚扰大陆,妄图把苏南沿海岛屿变成蒋介石“反攻大陆”的桥头堡。

并且,这些海匪还协助国民党军在长江口进出航道上布设了许多水雷。由于我华东海军刚刚建立,尚无扫雷设备,因而长江口的水雷严重阻碍了水上航运,并且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一些民船、商船和外轮相继触雷沉没!”

刘处长用简要的语言汇报了敌情,陈毅接着说道:“他们占据了长江海口的岛屿,就像扼住了我们上海的咽喉,所以必须要把这伙海匪剿灭。”

事实也确是如此,因为国民党海军和这些海匪利用人民海军较弱的特点,明目张胆地在长江口入海处布置了大量水雷,造成了多起货船触雷沉没事件,仅前一段时间,就有五艘轮船触雷沉没。

为此,国民党像打了鸡血一样,大肆宣扬他们的战果,国民党《中央日报》在头版以醒目标题报道:

大快人心事,大陆五艘轮船在长江触雷沉没。

美联社也发表评论员文章:中共大陆轮船相继触雷沉没事件,充分说明了共军没有能力疏通长江水道,更不用说渡海与蒋介石军队作战了。

虽然国民党的报纸和美联社的评论有夸大的成分,但也说明一个严重的问题,人民海军力量不足,在人民海军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周总理要求三个月之内剿灭海匪打通长江航道,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张爱萍点了点头,他虽然是华东军区海军司令,但是手中全是小吨位的炮艇,无法对抗国民党海军的大舰艇,而且风浪大了,舰艇也出不去,海上有兵无船不算兵呀,这个道理张爱萍非常明白。

陈毅继续用他那浓重的四川话说道:

“前一阵子,我们把主要精力放在准备解放舟山群岛和台湾上,顾不上沿海岛屿的小股散匪,现在舟山已经解放,我们要腾出手来剿灭苏南沿海岛屿的海匪。现在军区决定,由淞沪警备区派部队负责陆上进剿,军区海军出动部分舰艇担任输送和护航任务,海陆军密切协同,把这些小毛贼全部清理掉!”

陈毅说完看了看郭化若:“你们有问题么?”

已经46岁的郭化若是黄埔军校第4期毕业,此时任淞沪警备司令部司令员。

“只要海军能把我们送上岛,歼灭那几个海匪不在话下,如果海军不能送我们过去,我们只能干瞪眼。”

“谁是此次的指挥员呀?”陈毅问道。

“第98师参谋长鲁突。”

说起鲁突,他可是非常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于1912年出生,原名陈木见,别名陈飞鸿,祖籍为广东蕉岭县新铺镇黄虞村,但是他出生于印尼。在印尼华侨学校读小学。1931年回国后,从梅县东山中学及省立五中(梅州中学)毕业。1934年考入广东省地政养成所学习测绘专业,后又考入国民党中央军校广州分校地政班。

1938年9月,鲁突辞职投入抗日队伍,考入陕北抗日军政大学,1941年7月,调任山东抗大1分校测绘队副队长兼地形学教员;次年8月,调任115师司令部参谋处作战科测绘参谋。

1945年8月,鲁突调任山东军区新四军鲁南前线指挥部任测绘参谋、作战参谋及作战科副科长。他带领人员测绘各地地图,供领导指挥作战应用。1947年7月,调第3野战军33军98师任副参谋长、参谋长。

鲁突对侦察气象非常精通,而且精通陆上作战,所以被郭化若选为这次作战的陆上指挥员。

“对,杀鸡要用牛刀,一次营规模的战斗,用一个师参谋长指挥,化若同志有心了。”坐在一边的粟裕点了点头说道。

陈毅也点了点头,便向张爱萍问道:“海军有问题么?”

此时40岁的张爱萍虽然被任命为华东军区海军司令员,但穿的还是华东军区那身泛黄的土布衣服,因为海军衣服都没有设计出来,更别说生产了。

“我们海军成立时间太短,如果同时夺占数个岛屿,力量跟不上,但如果集中力量攻击一个岛,我们是没有问题的。”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我们可以先打滩浒山岛”。因为红茶可以养胃暖胃,所以张爱萍冬天喜欢喝红茶。张爱萍呷了一口红茶继续说道:

“滩浒山是长江口南侧的一个小岛,海匪黄八妹部100余人盘踞于此,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十分狡猾,黄八妹和她的部下都是渔民打扮,利用众多的岛屿,来无声,去无踪,

抢了就走,劫了就跑。尤其是那个黄八妹,滑如泥鳅,居无定所,很难抓到。但滩浒山离海岸较近,我们海军完全可以将登陆部队送过去。”

张爱萍的话令陈毅眼睛一亮:“如果我们把滩浒山占领,对丁匪将是巨大的打击,按照毛主席慎重初战的原则,我们把首战的目标就指向滩浒山岛是合适的。”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登陆的地面部队,派第98师第293团1个加强营,由师参谋长鲁突指挥。至于海上输送、护航,由华东海军炮艇大队大队长陈雪江指挥。

陈毅一看会议了,便把目光看向了粟裕:“关于作战,还是粟裕在行,请粟副司令给你们再指点指点。”

在开会的过程中,粟裕没怎么发言,粟裕有一个特点,喜欢听别人意见,然后再归纳吸收,见陈毅点自己的将,粟裕也不推辞:

“你们准备花多长时间夺占滩浒山岛?”

“我们准备花两周的时间进行充分的准备。”张爱萍回答道。

两周时间是爱萍事先研究过的,陈毅也同意他们在二周内拿下滩浒山岛。

“时间太长了,拖的时间越长,舆论对我们越不利,根据气象部门讲,现在海上三天一大雾,所以在三天内必须完成任务,这样可以做到出其不意,我们现在是杀鸡用牛刀,杀鸡用牛刀最大的问题,就是牛刀太大,容易被敌人发现,所以一定要赶时间,做到出其不意。”

粟裕的话令在座的人都眼睛一亮,然而金门战役失败的阴影却笼罩在心头。

1949年10月24日,叶飞指挥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三个团共9086人发起金门战役,这些人中包含有船工、民夫等350人。

经过3天激战,不但金门岛没有拿下来,登陆部队却全军覆没,3个团的大部分人员壮烈牺牲,有一部分被俘虏。

这是解放战争史中第一次被国民党军成建制消灭3个团规模的战役,更是解放战争中人民解放军的一次重大损失。金门战役的失利给全军,特别是第三野战军实施登陆作战蒙上了阴影。

粟裕继续说道:

“我知道,金门战役失利使大家都喘不过气来,我们一定要甩掉思想包袱,虽然征服大海比征服敌人要困难得多。但不能成为我们畏惧作战的理由,前面我们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我们还有准备的时间,一定要把准备工作再做细致,做扎实,做充分,务求一举成功,为尔后的进剿作战打个好基础。”

粟裕说完话,看了看张爱萍,张爱萍知道海上作战完全不同于陆上作战,一线指挥员更有发言权,他看了看陈雪江。

陈雪江是安徽枞阳人,出生于1920年,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1938年春参加新四军,任战士、文书,第3野战军25军74师221团副团长,他爱学习爱思考。

所以华东军区组建海军时,他被张爱萍看中,于1949年8月被送往南京海校学习,学习还没有结束便被召了回来参加剿灭海匪的行动。

陈雪江被调任华东军区海军后,便专心研究海上作战,对长江入海口处的气象、水文和诸多岛屿都进行了仔细的研究。

陈雪江认为这些岛屿离大陆很近,敌军舰艇不敢过分靠近我大陆,怕进入我军地面火炮的射击范围,而且各个岛屿的面积都不大,驻不了多少兵。

当下正是冬季,基本上三天时间就会有一次大雾,虽然这不利于海上航行,但是便于隐蔽作战行动,只要找一个好的向导,使海上编队不迷航,就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地完成任务。

想到这儿,陈雪江站了起来:“三天时间足够了,保证拿下滩浒山岛。”

“我说那个丁治磐,还有什么黄八妹,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占了几个小小的岛子,竟让解放军这么多高级将领为他们安排后路,不知道哪世修来的哟!”陈毅说完,爽朗地笑了起来。

于是,会议在一片愉快的笑声中结束。

到了第三天,果然海上大雾弥漫,负责海上编队指挥的华东海军炮艇大队大队长陈雪江,在98师参谋长鲁突协助指挥下,第一天晚上就将第98师第293团1个加强营装载完毕,这个加强营有700多人,相比较于滩浒山岛上的100多名土匪,简直形成碾压之势。

为了确保大雾天不迷航,陈雪江找了一名当地的老渔民做向导,同时气象和航海参谋不断修正方向,整个编队有条不紊地向滩浒山岛驶去。

到了中午11时左右,海上大雾渐渐散去,一座美丽的海岛出现在官兵们的眼前,海上除了海浪声,一切都静悄悄的。随着一声令下,运载陆军登陆部队的3艘登陆舰迅速靠上了北岸。

登陆作战最困难的是登陆的过程,由于做到了出其不意,所以并没有抵抗的枪声。登陆时海匪未露头,上岛搜索许久,也不见一个海匪的影子。

滩浒山岛面积并不大,很快便搜完了,但是一无所获,这令鲁突和陈雪江非常不解,情况显示这岛上的100多名海匪哪儿去了?

鲁突和陈雪江商量,决定把全岛居民召集起来,宣传党的政策,了解海匪的去向。岛上的居民都住在北岸,不大一会儿,全岛的居民都来到一个水塘边集中,共有300余人。

看着聚集的人群,鲁突说道:“陈大队长,你注意到没有?”

陈雪江轻声地说:“这里面男青年特别多啊。”

鲁突也发现了,人群中男青年竟占了近一半,根据他的经验,300多人,男青年最多占五分之一左右。现在占了近一半,这就不符合常情了。

“海匪肯定混在岛民中间!”陈雪江与鲁突交换了一下眼色。

“哪些个是海匪?赶快站出来!”鲁突参谋长突然大声喝道。

“当过海匪的,只要坦白交待,一律从宽处理。否则,”鲁突继续提高嗓门,严厉地说,“一经查出,一律从严惩处!”

然而还是没有人应和,鲁突命令将150名左右的男青年分开,同时命令他们将手伸出来,这一下只有几十双手伸出来,另外一些人不愿意伸出手。

很快战士们将不愿伸手的青年都押解起来。这些当然就是土匪了。因为土匪摸枪多,手上的虎口处有一道茧子,而正常的渔民则没有。

忽然有两个男青年走出人群喊道:“报告首长!”

这两个人行的是标准的解放军军礼,这令鲁突非常奇怪:“你们是什么人?”

这两人忽然泪流满面:“我们是淞沪警备区后勤部队的战士,前不久被海匪抓来的。”

原来在两个月前,淞沪警备区后勤部要送一批物资到崇明岛,他们由吴淞码头上了一条运输船,当这艘船经过长兴岛附近时,突然遇到了一股海匪。

这5名战士有3名晕船,只有剩下2名拿枪射击,但是他们没有受过海上训练,根本打不准,而海匪人多势众,结果这5名战士全部被俘,并被押往滩浒山岛。

本来黄八妹要押解这5名战士去丁治磐处领赏金的,但是岛上缺少伙夫,于是黄八妹决定留下2人当伙夫,其余3人被押到嵊山列岛去了。

海匪们让他俩入伙,他们只好虚以委蛇,并伺机逃走,但都因海匪监视得紧没有成功。

鲁突问道:“这些都是海匪吧?”

“他是大队长,他是中队长!”经过这两名战士一番指认,除了有少数几个有差错外,其余分毫不差。

原来,海匪们满以为有大海阻隔,解放军陆军部队难以到达,他们悬居孤岛可以高枕无忧。而且今天是大雾天气,他们无法出海,也看不清海上状况,当发现我海军舰艇编队时,他们逃跑已经来不及了,都慌得不知所措。

海匪大队长见逃已来不及,他还算冷静,一看解放军来了这么多人,便命令喽啰们把武器扔进一个水塘里,然后装成普通老百姓的样子,混在人群中。

谁知这个伎俩被鲁突和陈雪江一眼识破,所有46名海匪全部落网,他们一个个聋拉着脑袋,自认倒霉。经过海匪们交待,黄八妹去了嵊山列岛,明天应该会回来。

鲁突和陈雪江一商量,将海军舰艇全部隐蔽起来,战士们就住在岛上守株待兔。

到了第二天上午10点多,大约有40多名土匪回到滩浒山岛,全部成了人民解放军的俘虏,不过这个黄八妹没有回来。

原来黄八妹本来要一起回来的,没想丁治磐寂寞难耐,便让黄八妹这个半老徐娘留下来陪他,黄八妹生性豪爽,倒也来者不拒,何况丁治磐是她的顶头上司,没想到这一个举动竟然让她躲过了解放军的抓捕。

解放军在滩浒山岛上共抓捕了86名海匪,丁治磐和黄八妹一看形势不好,连忙向蒋介石求救,但是蒋介石本身都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这几个无足轻重的海匪,除了口头上的加油鼓劲之外,便再无动作。

丁治磐和黄八妹在人民解放军的持续打击下很快便支持不住,逃到了台湾。长江出海口的海匪被全部肃清,前后用时仅两个多月时间。

不过丁治磐这个家伙倒还挺能活,他1988年因病在台湾逝世,享年94岁。

黄八妹于 1982年5月4日病逝于台湾。1990年4月2日移灵故土,与丈夫谢友生合葬于乍浦“九龙山公墓”。

滩浒山岛登陆作战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意义却非常大,它打破了对登陆战的畏惧心理。陈雪江后来回忆:陈毅让两周完成任务,粟裕说只给三天时间,果然成功。

这说明:准备要充分、决策要果断,行动要坚决,这三点是取得作战胜利的关键。

天择是作者的笔名,曾在国防大学从事教学与研究工作,对历史和哲学颇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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