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10./「原创首发」作者:苗晓瑛/编辑:窦文彬 杨永辉
弟妹知道我爱吃浆水菜,专门从乡里捎来一小罐,这两头小中间大的棕色瓷罐甚是好看,罐沿上面还刻着一圈古香古色的花纹呢!揭开盖子,清亮的汁儿下面,一寸长短、土黄色的麦芹舒展着枝叶,静静地躺在罐子里,筷子轻轻一搅,芹菜在汁儿里打着转儿,轻盈的舞动着身躯,一股酸酸的、淡淡的,香香的清新味扑鼻而来,捞一筷头,汁儿便从浆水菜的空隙悠悠滑下,合成一条连绵不断的小细流。盛入盘中,放入切碎的葱末,花椒油,辣椒面,倒入滚烫的菜籽油,“滋溜”一下经沸油一炝,瞬间香味四溢,沁人心脾。吃一口,酸中带咸,咸中带辣,辣中带麻,咬着脆,嚼着香,吃着爽,再来一碗熬得黄纯纯的包谷糁,超级好吃!
既然浆水菜好吃,就来了解一下它的来历吧!
相传西汉末年王莽登基后,看到田地肥沃,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便在安定修建了诸多粮草仓,作为皇家存放粮食的地方,并派种地出身的蒋将军领兵严防把守。王莽喜欢勤俭节约,鼓励军队自力更生。蒋将军看到山上到处长的野灰苕、麻苦蕖、白子等野菜,常叫军士们挖些野菜来吃,一来换换口味,二来节约粮食。
有一天刚煮好了一锅野菜。突然,牛角号一响,四面山上狼烟涌起,西羌约千人手执柴草,已到十里之外,准备火烧粮草仓。蒋将军立刻命士兵擂鼓迎战。正在吃饭的士兵们手忙脚乱,随手将吃剩下的馒头撇到煮菜的锅中,拿起战刀上马迎敌。三天后凯旋回营,营房里散发出剩菜的酸味,将士们便饿狼般抓起就往嘴里塞。哪知野菜经过发酵后,味道酸中带甜,非常爽口,比新煮的还解渴好吃。瞬间,一大锅发酵的野菜连汤带水下吃了个精光,渴气一下子没有了,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这意外的美食让将军非常高兴,他砸着嘴,舔着碗底的剩菜和汤水,叫厨子给这奇怪的菜起个名字,厨子说:“这菜酸叽叽的,不就是一锅子剩菜么?还是请军师取个名吧。”军师捋着花白胡子,想了一会儿说:“它糊嘟嘟的,稠似水浆,就叫酸菜浆水吧,”说着又看了看将军笑着补充道:“咱们大将军不是姓蒋吗?曹们得胜回营,犒劳曹的是‘浆水’,表明蒋将军以后要飞黄腾达么?”将军听后哈哈大笑,军士们异口同声的喊道:“说的好!就叫‘浆水’。后来,蒋将军在行军打仗做饭时,每次都让厨子窝些浆水菜,将士们吃了浆水菜、喝了浆水后,疲乏顿消,胃口大增,都称“浆水”为“神水”。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成为老百姓家的家常便饭和调味品。
的确,浆水是一道历史悠久的汉族传统菜,在甘肃中南部和青海、陕西、山西、宁夏等地颇受欢迎。它的原料极为丰富,萝卜缨子、白菜帮子、莴笋叶子,还有荠荠菜,米耗耗,麦苹菜,芥菜,白蒿,苜蓿,蒲公英,水芹菜等无公害的野生菜,当然上等食材还要数芹菜了,芹菜窝的浆水闻着攒,吃着脆,嚼着香,不亚于农家过年吃的那些硬菜。
浆水菜制作起来并不复杂。首先要选好食材,去掉黄叶淘洗干净,切成均匀的小段,(荠荠菜等除外)放入开水锅中煮熟捞出于瓷盆,抓一把面粉置于碗中搅拌成稀糊状,倒入水中煮沸作为引子,再将引子添加到盛菜的瓷盆中,自然降温发酵,一直到菜变黄,汤变酸,这个过程叫窝浆水。秋夏时节,天气热,气温高,发酵快,两三天即可食用。冬春两季天气冷,气温低,发酵慢,一周左右便好。特别应该注意的是整个制作过程及后期操作,切记不要混入油性食物,更不宜使用不洁的筷子,以免起白花。
“要得浆水酸,每天翻一翻,要想浆水好,天天搅一搅”,这是防止浆水菜变质的一种绝招,除此之外,还要隔三差五的投上几碗面汤,这样才能保持浆水的原汁原味。
浆水菜中含有丰富的乳酸菌,有除湿利水、化瘀消肿、增加免疫力,补铁补血抗衰老的作用。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述,浆水有“调中行气,宣和强力,通关开胃,止渴消食,利小便,白肌肤、止呕吐、治泻痢的功效”。
炎热的夏天,劳动了一天的人们从地里回来,饥渴难忍,一碗加了白糖的浆水下肚,畅快淋漓,周身凉爽,止渴又解乏。
浆水汤汤配以提味的香菜末,炒上菠菜芫荽蒜苗子或炒韭菜、调上油泼辣子,浇在盛有苞谷面搅团或漏鱼鱼的瓷碗里,这红红的油辣子,黄纯纯的搅团漏鱼鱼、绿油油的炒菜着实勾人馋虫,操一大块送入口中,不用咀嚼,咕噜一下从食管滑入胃里,吃一碗,想两碗,直吃得肚子发胀打饱嗝儿才肯罢休,可无论吃得再饱,过不了多久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难怪叫它哄上坡呢。尽管如此,我依旧对它情有独钟。手擀面浇上浆水汤汤,吸溜吸溜就是一大碗,面条薄筋光,汤汤酸辣香,酸的到位,辣的爽快,口留余香,吃了念念不忘。浆水菜剁碎包包子,油炸菜盒子也别有一番味道。浆水菜成为百姓餐桌上的一道家常菜。
说起浆水菜,不禁想起了我故去的父亲。在那食不果腹的三年困难时期,人们常常为填饱肚子而发熬煎,浆水菜也成了那个时候的救命的食物。村外的坡坡坎坎,河滩岸边,田间地头的野菜都被挖光了,村里人拉着架子车到十里开外的蔬菜区捡拾废弃的菜叶子回来窝浆水。那时,在外乡教书的父亲把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粮食贴补家用,因长期营不良导致浮肿病,当看到饥肠辘辘的我们时,也拉上架子车,带了几块粑粑馍,一壶开水,不等天亮就上路了。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子,菜地里光秃秃,早被人捡拾得一干二净了,哪有菜叶子? 抬头见日头已偏西,过了晌午,才知道饿了,于是啃了馍,喝了水,有了精神又继续拉着架子车四处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终于发现废弃菜萝卜缨子,白菜帮子,急忙拿起麻袋来到菜地,父亲一会儿弯着腰,一会儿直起身子,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头上汗珠顾不上擦,汗水湿透了衣裳。
太阳快落山了,地上变得昏黄,远处升起袅袅炊烟,空旷的田野被埋没在暮色中,是回去的时候了。父亲麻利地扎紧了麻袋口装进车厢,用绳子系牢,一摸馍袋子,馍袋子空了,水壶里也没水了,便去村口一家讨水喝,喝过水浑身有了力气,拉着满满的一架子车菜行进在荒凉的小路上。
突然,黄风卷起尘土打着漩涡袭来,“嘎炸”一声闷雷,一道闪电划过,滚滚乌云遮黑了半边天,路边的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瞬间铜钱大的雨点砸了下来,父亲赶紧钻进架子车下躲雨。
雨越下越大,雨点肆意地敲打在麻袋上、地面上,地面上飞溅起水花打湿了父亲的衣服和鞋袜,父亲坐不能坐,站不能站,低头含腰缩成一团,圪蹴在那里,等待雨过天晴的那一刻。三阵子白雨过后,雨渐渐小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雨停了,风住了,父亲拉着沉重的车子,举步维艰,时不时地停下来用树棍剥去车轱辘上的泥巴,路上没有照明的灯光,只有深深的脚印和架子车碾过的辙印,漆黑的夜里每过一个村子,都会听到一片渗人的犬吠声。远处几速光亮时隐时现,哥哥和乡党们来接父亲了。
吃着父亲拉回来的菜叶子窝成的浆水菜,望着全身浮肿,面色蜡黄的父亲,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物产丰富,衣食无忧,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再也不会去十里开外的蔬菜区捡拾菜叶子了。
每每吃起浆水菜,仿佛看到父亲弓着腰拉车子的背影。
浆水菜里有父亲的味道,浆水菜里有我童年挥之不去的记忆……
2020年5月21日
作者简介:苗晓瑛,陕西散文学会会员,长安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电子媒体和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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