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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桃源六十年

由于是外来户,我们家的土地分得比较远,都在大山里,土地的旁边恰巧有一个森林检查站,二大伯就托人把检查站的房子给买了下来,此后我们全家就搬到了这个森林检查站居住,把姐姐留到了老姑家方便上学,由于我和弟弟还没有到上学的年龄就和家人到了山里,这个房子面南背北,右面和后面被一座小山坡围着,房子前面300米处有一条小河,过了小河就是一座山,山上遍布白桦树、柞树、山丁子树、山葡萄树等,房子后面是一片森林,主要以松树为主,山里遍布各种野菜,婆婆丁、曲麻菜、山芥梗、四叶菜、蕨菜、黄花菜等,还有各种猎物,狍子、野兔、野鸡、野猪,还有少见的熊瞎子和老虎等。

距离房子200米处有一眼山泉水,这也是我们家的饮用水,父亲和二大伯用牛车拉了一些石头把泉眼周边垒了起来,直径在1.5米左右,又将泉眼挖深到近1米,这里才真正的成了一口井,泉眼底下一直往出涌水,随着水流拱出沙土一直在翻滚,井水非常清凉甘甜,无论多热的天气泉水都是透心凉,夏天我们还把西瓜放在泉水里冰镇,这是一个天然的冰箱,在那个没有冰箱的年代竟然可以吃到冰镇西瓜,真的是无比幸福。无论多冷的天,泉水都不会冻冰,不会影响父亲去挑水,我们家人对这口井有着特殊的感情,直到现在我们还一直怀念这口山泉井。

整个山里就只有两户人家,就是李叔家和我家,在这个大山里我们两家亲如一家,李叔家有猎枪,李叔经常会去上山打猎,打来猎物以后就会分给我们家吃。李叔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的和姐姐同岁,小女儿比我和弟弟大2岁,我们经常会一起玩过家家,各自领着家里的狗在田野间奔跑嬉戏,到房前的河水里去玩水、捉青蛙、捉蝌蚪,到山上挖野菜、采蘑菇、摘山葡萄,对于我们来说真的是乐趣无穷。

在这里远离了人世间的是是非非,有的只是享受青山绿水,享受大自然给我们带来的快乐,享受着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过着隐居生活。清晨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带着露珠的青草,花粉的清香迫不及待地往鼻子里钻,鸟儿在林中欢快地歌唱,溪流在缓缓的流淌,伸出手就能感受到清晨的露水落下,看门的大黑狗也抻抻懒腰,摇着尾巴缓缓走到身边抬着头张望。此刻,只需站在窗前闭上眼睛,立于青山绿水间,享受着鸟语花香,缓缓的呼吸,没有悲伤,也没有欢乐,有的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惆怅,这……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奶奶耳朵背喜欢清静,在这里没有文革时欺压,没有难于处理的人情世故,没有吵闹,没有妯娌间的尔虞我诈,也许这对奶奶来说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在这里居住的这段时间才是奶奶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家分的土地分布在房子的周围,种起庄稼来非常方便,奶奶、二大伯、父亲母亲就起早贪黑的干庄稼活,这是我们新生活的起点,也是我们未来生活的希望。

每天早晨起来,母亲起来做饭,奶奶、二大伯、父亲就到田里劳作,我和弟弟起得也比较早,跟着去田间“干活”,我和弟弟虽然当时才6岁,但是地里的许多活我们是可以帮着干的,在长辈的教导下,我们可以胜任拔草,给茄子、辣椒打杈等任务,到瓜地去摘瓜,我和弟弟有准确的挑出哪些是熟的了瓜,挑瓜的水平不次于大人。当然我和弟弟的主业还是玩,大人忙于干活没有时间管我俩,所以我俩只能自己玩。姐姐寒暑假才能回来,每次回来都能给我俩带一些好玩意,比如一把铅笔刀就能成为我俩的宝物,无论玩什么都会和小刀联系起来,比如去摘瓜,那肯定要用刀来切瓜蒂,吃西红柿必须要用小刀切成西瓜块的形状才会更好吃,吃黄瓜用小刀切片等等。小的时候还用这把宝贝做过比较残忍的事,当时我和弟弟闲来无事去田野里抓青蛙,抓到青蛙以后就用小铅笔刀把青蛙KILL掉,然后肢解,当时比较小,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多残忍,就是觉得好玩,后来被奶奶无意间发现了我们的做法,奶奶就制止我俩,还吓唬我们如果再钉青蛙以后青蛙会拿刀来找我俩报仇的,从那以后我俩就再也不敢用刀肢解青蛙了。

春天,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父亲就去河边割一些红柳条在家里编筐,父亲的手特别巧,而且喜欢琢磨一些小东西,他在废弃的牛角尖上均匀地掏出来三个棱做了一个劈柳条的神器,柳条的中心处对准三棱的中心处用力一按,一根柳条就被劈成了三瓣,然后用这些劈开的柳条来编花筐。

劈柳条神器

父亲编了好多大小的花筐,李叔非常喜欢父亲编的小花筐,自己就割点柳条拿来让父亲给编几个花筐,用这些花筐可以去装点鸡蛋或是去挖野菜非常轻便而且漂亮。当然父亲也会编一些盛重物所用到的大筐,这些大筐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主要是结实为主。父亲也会顺便编一个捕鱼的地笼,地笼的形状类似于那种玉颈瓶,再把门前的小河用石头横着河垒起来,留一个口子用来放地笼,地笼“颈”部上面凸出来的地方正好卡在石头中间,由于水流较大,鱼或田鸡(蛤蟆)进去以后就出不来了,这个地笼每年春秋都可以用得上,所以我们都可以吃非常美味的河鱼和田鸡。但是也不是所有的时间都能网到鱼的,有的时候还会网到水耗子、水蛇、蟾蜍,网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情还是挺差的。父亲起地笼的时候会带上我和弟弟,父亲负责倒地笼,我和弟弟负责抓鱼和田鸡,毕竟田鸡多了父亲一个人是抓不过来的,父亲会提前看一下有没有耗子或蛇,如果有这些玩意他就会让我俩先躲远点,他担心会吓到我俩。

地笼做成类似玉颈瓶的形状

我和弟弟在春天的时候会去跟奶奶挖野菜、带上我俩的宠物兼保镖大黑狗,很是拉风。在春天这个季节我俩还有一个重头戏,就是去接所谓的“矿泉水”,我忘记了是谁教我俩的这个技能的,就是找一棵爬满蔓子的葡萄秧,把其中一条蔓割断,再把上面的这个蔓插到个空瓶子里,半天就能接满一瓶子,然后我俩就有滋有味地分享这来之不易的“矿泉水”了,现在想想,这项技能应该也可以作为野外生存的一项。

夏天,大人们在地里忙农活的时候我和弟弟会给跑个腿,比如他们在地里渴了就会大声喊一声,母亲在家里都听得到(母亲腿脚不好一般的情况不让她下地,她就只在家做个饭和看管我和弟弟)母亲听到父亲在地里需要水的时候,我和弟弟就拿一个瓶子装满凉水送过去。其他时间我和弟弟可能会装模作样的干点活儿,但是毕竟是小孩子,干一会儿就跑去玩了。我和弟弟比较喜欢去捉蚂蚱、捉青蛙、捉蝌蚪,奶奶会给我俩做一个小网兜,用它去捞河里的蝌蚪,捞回去以后回家养起来。当然是养不活的,也就是为了玩,家里附近那种天然形成的小水泡子比较多,所以我们有很多可以玩的场地。捉蜻蜓和蝴蝶就比较方便了,我们会找一个类似Y形的树杈,再用树杈把蜘蛛网卷起来,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捕蜻蜓和蝴蝶的神器。

捕蜻蜓 蝴蝶神器

我们最喜欢的野外美味当属“高梁果”,其实就是野草莓,它的味道比市面上的任何一种草莓还要好,只是在野外并不太好找,我们有固定的几个地方可以去采,边采边吃,然后还会给奶奶带回去一点。

父亲和二大伯比较能吃辛苦,他们闲下来就会在地边去扩一下耕地的面积,把石头撬走,把枯树锯倒,再把地翻松。当然我家房后面的山坡也不例外,父亲开荒以后用这个山坡来种瓜是再合适不过了,这个山坡朝阳,而且石头比较多,种出来的瓜非常甜。我和弟弟就经常被任命为摘瓜童去为全家摘瓜。

夏天应该是我们最喜欢的季节,吃菜不愁,而且在山里住着也不会太炎热,景色怡人,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但是在夏天也有让我们烦恼的事,那就是蛇太多。在山里住一共有两个事是我们最烦恼的,一是没有电可用,照明只能靠柴油灯。二是夏天的蛇太多了。蛇多到什么程度呢?几乎每天出门都会碰到蛇,而且蛇会往屋里钻,可能你正在午休,蛇就从土窗台的洞里爬进来了,见到人以后就吐着舌头,很是吓人,但是又拿它没办法,只能相信它不会进来咬人。在大多数的蛇不是毒蛇且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是有一种蛇“野鸡脖子”据说会拦路攻击人。有一次母亲在烧火做饭,母亲就在灶坑旁边发现好几条蛇,也不知道它们是如何进来的,当时父亲没在家,就奶奶、母亲、弟弟和我在家,我和弟弟虽然只有6岁,但这个时候也要担起男子汉的职责,我拿起铁锹,弟弟拿起一个生了锈了杀猪刀,一顿乱砍后就把蛇给收拾掉了,奶奶和母亲高兴的直夸我和弟弟。然后母亲让我和弟弟拿着筐去摘点瓜,我和弟弟就出了门,刚要出门,看到门口的大石头底下又钻出来一条蛇,我到路边找到一个棒子抡了几下就把这条蛇KO了。这时母亲拿着烧火棍走出来,她就想着把这条蛇用烧火棍给挑走,没想到蛇太滑,她一不小心把这条死了的蛇挑到了我的身上,我顿时吓得直哭,当时气得拎着手里的棒子就去打母亲,奶奶在旁边就把我抱住了,母亲还一直向我道歉,一顿安抚之后我平静了下来,然后继续挎着筐又去摘瓜了。

秋天,收获的季节,全家人都在享受着丰收的喜悦,我和弟弟也会跟着车拣落下的黄豆枝和玉米棒,我和弟弟象征性的帮家里干点活,大人也方便边干活边照看我们,我和弟弟也有了玩耍的场地,秋天我和弟弟最喜欢采食的是山葡萄、山丁子、山梨,山葡萄一直到秋天还是绿色的,但是被霜一打就渐渐变黑色了,这个时候把葡萄摘回家,再放太阳底下晒一下,晒到半干不干的程度便成为了我和弟弟的小食品(流口水),奶奶拿一个帆布兜子装起来挂在外面的墙上,我和弟弟踮起脚恰好能够得着,在外面玩一会就去掏上一把边玩边吃,简直是美味至极。收秋过后,黄豆还不太干就先堆起来,要等完全风干后才能打场,父亲又会带着我和弟弟拿着编织的地笼去网鱼和田鸡,又会收获一些野味。

冬天,我和弟弟盼着打场,因为打场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帮忙,也就意味着我和弟弟能蹭上一顿大鹅肉。父亲先把门前的空地先弄平整,然后用马拉着石滚一圈一圈的压着场院,直到把场院压得非常平整甚至光滑,以至于打场的时候黄豆不被压到土壤里,一切准备就绪,二大伯和姑爷爷就带着大叔二叔开着拖拉机过来了,用拖拉机打场还是相对省力的,姑爷爷带上大叔和二叔是为了能帮助他开拖拉机。大人们先用叉子一点点地把黄豆铺满场院,然后拖拉机拉着石滚一圈一圈的压着黄豆,压一会再把黄豆整体翻一面再继续压几遍,直到把干爽的豆秧压扁,黄豆从豆荚里面蹦出来后,才把豆秸挑起来堆成垛,再把黄豆粒扫成堆等风。风向合适的时候就要进行扬场的环节了,把混在一起的豆粒、豆皮和细土扬起来,由于三者的重量不一样,风一吹就会落到不同的位置,这样最终就会把黄豆和豆皮分别收集起来了,这些干了的豆皮也不能扔,这是喂马和喂猪的好饲料。中午吃饭的时候按当时的标配就是一只大鹅,奶奶会把鹅腿给我和弟弟留出来,这才是我和弟弟最盼的。

翻场

小时候我和弟弟也不例外地怕村霸--大鹅,夏天和秋天的时候大鹅还不算太大,所以不至于会伸着脖子追着我俩咬,到冬天的时候就是成年鹅了,我和弟弟就会比较害怕,出去尿尿的时候都要有大人陪着才敢去,或是带着狗当保镖。有一次弟弟去拉屎,怕大鹅咬他,就带着狗去的,没想到这个决定可把他自己坑了,狗是把大鹅赶走了,可是当他拉出来屎的时候大黑狗就凑上去吃便便,弟弟推不开它就伸手去打它,大黑狗吃东西的时候有点护食,就咬了弟弟一口,弟弟被咬得直哭,奶奶心疼的出去打了大黑狗一顿给弟弟解气,弟弟才不哭了。

我和弟弟没什么玩具,冬天太冷也不能出去玩耍,父亲会木匠活,就用木头给我和弟弟做了一把手枪,我俩很是开心,但问题来了,我们两个人玩一把手枪难免会打架,父亲想了一招就用斜据把枪从中间据成两半,一分为二,就这样解决了我和弟弟的争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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