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优雅的胡子(吴永刚-Max)
蛟河市天赢石业黄雅雯女士拍摄的葡萄架
当干燥的秋风吹黄了第一片葡萄叶时,吉林城便迎来了吃葡萄的高潮。在这个季节,吉林地产葡萄集中上市,早市上卖葡萄的摊位鳞次栉比,红、绿、紫、黑——各个品种的葡萄琳琅满目、交相辉映。其中最能刺激我吃葡萄神经的,是一种紫黑色的山葡萄。我对葡萄的最初认知正是源于这种山葡萄。
小时候并不知道巨峰、红宝石、小蜜蜂、早玫瑰等等葡萄品种,没见过世面的我对葡萄的分类概念只有家葡萄和山葡萄两种:家葡萄颗粒大,果肉厚,果皮颜色浅,应当是张骞出使西域时从中亚地区带回中土的品种;山葡萄的颗粒小,皮很薄,也很酸,平心而论,和时下香甜俱佳的葡萄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这种原产自长白山脉的多年生藤本植物,可以抵御东北零下40度严寒,栽植在庭院里,更容易生长,因此从前吉林市城区内的平房住户,在院落里搭架子栽葡萄,常选择这个品种。
蛟河市天赢石业黄雅雯女士拍摄的葡萄架
盛夏,山葡萄披枝带叶,挥舞着无数卷须藤蔓爬上了架,如蛛网般织就了一个大荫棚。在葡萄架下的躲荫凉,是暑期平房生活的标志性回忆。而从八月中旬开始,架上的山葡萄就有成熟的征兆了。一串串绿翡翠般的葡萄颗粒,一边胀大,一边在葡萄皮上泛起星星点点出现了紫色,紫色弥漫得很快,甚至一夜之间星点就连成斑块。在清晨朝露的润泽下,借着藤间光影,闪耀出诱人的光辉。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社会上的物资供应还欠缺充盈,绝大多数家庭并没有吃反季水果的能力。于是夏秋交界之时,市民庭院果树结出的葡萄,往往是一年中最容易吃到的应季水果之一——“管够吃,可劲造”。从山葡萄颗粒上色开始,许多小孩常搬个木凳在葡萄架下逡巡搜索,一旦发现有紫的颗粒,就立刻兴奋地如同发现了宝贝,蹬上凳子,揪下那颗刚刚被紫色浸染的粒子,急不可待地送入口中。而在紫色尚少时,孩子们也时常用把酸酸的葡萄蔓嫩尖儿放到口中咀嚼。那嫩尖儿叫做酸秸儿,也成为当年夏季里一种特殊的“水果”。
为了避免完美的葡萄串被孩子弄得“豁牙掉齿”的,一些长辈会在葡萄藤上划出所谓“保护区”,严令这一区域中的葡萄万万不能碰。然而划定的方式却没有孙悟空保护唐三藏的圈圈法力强大,许多孩子完全不能领会长辈期待的那种“边欣赏季节景致,边品尝季节味道”的心境。对孩子们来说,简单的味觉刺激是最难抵御的。其实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不要说孩子,就是成年人,又有多少人能够禁得住酸酸甜甜的诱惑呢?
说到味道,山葡萄口感的确偏酸,而且粒小籽多。然而山葡萄却有一处最美的部分,那就是葡萄皮的内侧。这个部位多汁且甜,特别是秋季,初霜打过的山葡萄,取一粒用力吮吸葡萄皮,果香立刻弥漫口腔,回味悠长。由于小时候的这点心得,到了现在,我吃葡萄仍保留着用力吮吸葡萄皮内侧的习惯,以至于反倒不喜欢那些果皮果肉交界密实的“提子”。
紫红色的山葡萄皮和汁含有丰富的葡萄糖、果糖、维生素、单宁等有机酸和氨基酸,钾、磷、钙、铁等矿物质含量也十分丰富。在从前,山葡萄被山里的满族猎人叫做“阿木鲁”(满语),是酿造葡萄酒的上好原料。在历史上,吉林百姓也一直热捧未脱糖的甜葡萄酒。至于干红、干白等脱糖品种,都是近二十多年来才走进百姓生活的。
在吉林省内有两家始建于上世纪30年代的葡萄酒厂,主打品种都曾以山葡萄为原料。其中位于蛟河的长白山葡萄酒厂始建于1936年,由日本资本家饭岛庆三创办,解放后由吉林省轻工业厅接管,厂区面积10万平方米,利用传统地下储窖储存原酒,2000年实现改制,生产“长白山牌”山葡萄酒系列、五味子酒系列、洋姑娘酒系列、人参酒等滋补酒系列。通化葡萄酒厂比长白山酒厂晚建成1年,其“红梅牌”山葡萄酒在国内屡获殊荣。
蛟河市天赢石业黄雅雯女士拍摄的山葡萄
然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城市里市民庭院中的山葡萄还只是一种应季水果。为了获得丰收,为了提高葡萄品质,栽培葡萄也成为许多市民热衷的园艺。我爷爷生前是一名土建工程师,老人家很喜欢伺弄院子里的葡萄。六十年代他移植来两株山葡萄,种在一个1×3米大小红砖砌就的池子里的,到平房拆迁时,两株葡萄的主藤已长到酒瓶身粗细。每年葡萄叶茂时,绿色藤如同一块厚厚的毯子,铺伏在松木搭成的高大架子上,在园中甬路上方形成一个很大的遮阳棚。夏天少雨时,每天清早,爷爷会从屋子里的水龙头上引一条长长的塑料管,朝葡萄根部浇水;入冬时,爷爷还要剪掉多余的枝蔓,把葡萄主干从架上撤下来,盘到池子里,盖上草袋子,覆上土,以便过冬。平日但凡家里做鸡、鱼时,鸡鱼的下水,都要被爷爷埋到葡萄根周围当作肥料……
爷爷的努力让我很小就享受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益处!闷热的夏天,葡萄架是最好的荫凉,小朋友们也都愿意在葡萄架下嬉戏:或坐在小板凳上看小人书,或在甬路边湿润的土地上玩“掼刀”,或是围坐在一起,乘着夏天的徐徐威风,讲几段故事。在葡萄成熟的季节,因为邻里种植的葡萄品种有一些差异,于是小伙伴们还会在葡萄架下交换彼此家中的收获,一起品尝秋收的味道。葡萄,成为我童年快乐记忆中特殊的标记。
亲属酿造的山葡萄酒
大概在九十年代初,大粒的家葡萄产销量激增,曾经让无数孩童爱得要命的山葡萄,渐渐成为葡萄架上单纯的景致,直至无人问津。而此时,用丰收的山葡萄酿酒之风在民间悄然盛行。可惜大多数自酿葡萄酒,无论是发酵还是蒸馏,工艺质量并不过关,山葡萄的果香保留甚少。为了不至浪费,向自酿酒中勾兑大量白糖和白酒成为常态。歪打误撞,竟然让一些家庭有了自酿葡萄酒的生活习惯。当然这也为那渐渐淡出吉林百姓水果食单的山葡萄,找到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蛟河市天赢石业黄雅雯女士拍摄的葡萄架
九十年代后期,吉林市城建速度加快,平房大量动迁。迁入楼房后,除了一楼住户,大多数住户不再有种植葡萄的条件。即便是一楼住户侍弄小园,栽植的也往往是大粒的家葡萄。只在收获的季节,山葡萄才会惊鸿一瞥般出现在市场上。可惜购买者只是拿山葡萄当作酿酒原料,而不再把它当作应季水果。
如今,即便我已经不再拥有挑战山葡萄偏酸口感的勇气,可每次见到有售卖山葡萄的摊位,还会禁不住多看几眼——恍惚间,只觉得能从那晶莹的紫色葡萄串中,窥见饕餮葡萄的儿时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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