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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烤山芋

夜半烤玉米和山芋

玉米长得真好,个儿大,粒儿饱满,正是鲜嫩的时候,烤来吃,水煮都极美味。

地里的山芋也长成了,刨开山芋藤,轻轻挖开土,一串串山芋从地里蹦出来。去年十一回家山芋还没成熟,因着母亲惦记回家的儿孙们,提前让我们把山芋起了。山芋的个头很小,有的圆圆小小的,有的则瘦瘦长长。比起成熟的山芋,四五个才抵得上一个大的。

山芋小,自然产量也低。山芋只栽了一行,一不小心已经起了三分之一,可篮子还没装满。老钢地里的山芋粉多水分少,最适合烤来吃和下稀饭。家乡盛产的山芋粉,是一绝。不添加任何胶质,山芋粉有着独特的劲道。若是厨艺高强的,把山芋粉搁点盐和油摊成饼状,简直一绝。这就是我们口中说的粉皮。

山芋粉厚粉皮

山芋粉明明白如雪,遇热却呈深绿接近黑色。小时候帮着大人洗山芋,从早上洗到晚上。夜里大人们在挖好的池子上吊粉,这是最辛苦的农活。家家拉电线,拉自来水管,一干就是一夜。

山芋泥在纱布里翻滚,用自来水反复冲,直至只剩渣子。这是考验臂力的时候,一人负责拿水管冲洗,一人不停歇地攒动架起的纱布。自来水裹挟着山芋粉落到水池里。池子呈长方形,大概两米宽,七八米也许十来米长。池子铺上整块厚厚的塑料布,山芋粉的水落尽池子里,上面再铺一层塑料布,然后铺一层草灰。

隔上一日,山芋粉便成型了。大人们把山芋粉挖出来,摊在塑料布上,放在原本收割了的山芋地上晒。山芋粉很贵,父亲曾经夜宿在田里看守过它。

芦柴搭成的简易草棚,父亲躺在同样是芦柴做的铺席上,铺上一层厚被,再盖上一床棉被便睡下了。山芋粉要晾晒好几个太阳才能散尽水份,到了这时才能保存起来。

我曾经抹黑给看守山芋的父亲送过饭,那是个月光很皎洁的夜晚。秋天里,天黑下来,早早下了露水。父亲在棚子里等我,我伴着白亮亮的小路往山芋田里走。山芋粉在塑料布上又在塑料布下,棚子在山芋粉的那头。

那日皮叫鸡,也就是蝈蝈叫得很欢快。一声,一声,又一声,不间断地叫着。原来皮叫鸡也是害羞的小虫子,最愿意在晚上求爱。

泗阳独有的美食,绝对离不开这山芋粉。山芋粉按一定的比例放在肉里,搓成圆子油炸,便是春节里的美食——肉圆子。

泗阳山芋粉肉圆子

山芋粉弹牙,这是白面替代不了的。我们那儿最盛的吃法,把山芋粉和肉调和后,铺一层豆腐皮放在土灶里蒸,成品名曰膘鸡。膘鸡切成一块块儿的方形,块如豆腐,又没有豆腐那么厚。底是黄色豆腐皮,下层白色的山芋粉,上层肉和葱姜蒜的交合。不仅外形美观,有层次,吃法也极其简单。

泗阳膘鸡

蒸着吃,原汁原味也可以。切成稍厚的片与菜叶子烧,即有肉的鲜美,又不腻口。最普遍的烧法便是与菠菜结合。先把膘鸡热透,放入菠菜翻炒,添少许盐。这美食,唯一的弊处,不能冷冻,冷冻后碎裂不成形。

泗阳素鸡

山芋粉也是另一种食物的主料,素鸡。其实也是猪肉做的,形为饼状,放在油锅中炸透。外表酥黄近黑,内里略白。吃法与膘鸡一致。

粉丝的做法不应多加赘述,是极普遍的食材。然而普遍,因原材料不同,口感上也大为不同。我极少吃外地产的粉丝,总也吃不惯。说这食物常见,三毛第一次带去撒哈拉,拿它冒充鱼翅,又冒充“春雨”,足能哄骗荷西和他的同事们好些日子。

山芋粉丝

个人独创,红烧昂刺鱼时放粉丝最为美味。粉丝是个吸汁大王,它能完全吸收鱼的鲜美,那口感极为妙哉。

红烧昂刺鱼

说到吃,又忍不住“头头是道”,说个没完。那夜我们烤的食物有三种,我只记得玉米和山芋,再也想不出第三种食物。

山芋和玉米被埋在地里,怕人偷又用棉被盖上,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路数。又怕人翻了棉被,刨开土窥探,地头地尾不埋真主,撂开地头地尾好一段后才埋上山芋和玉米。

烤玉米

也许偷东西的贼也怕留下脚印,所以大多数人肯冒着留下马迹的危险跑到地中间去偷。

山芋和玉米埋在土里可保鲜,不会流失一点一滴的鲜气。

我必然想着要独享美食的,可惜不会生火坏了事。就像是一个偷鸡贼,不懂烹饪一样。去邀强哥一起去地里取山芋和玉米,烤来吃。强哥家的还没长成,早就对我家地里的垂涎,故欣然答应。

烤山芋

我俩捧着山芋和玉米朝鱼塘走去,跨过鱼塘上的水泥筒,到了坡地。把食物放好,强哥挖坑,我去拾柴。草并不旺盛,我也没带割草的工具,所以只能拣些现成的。

一个人跑到路对面坡下的水潭边拣芦柴和树枝。有水的地方,就有芦柴,就有小树。河边,塘子边,就连这样的小水潭边也围满了各种小树和杂草。

芦柴

我刚拣上一根芦柴,潭边人多起来,都是来烧山芋和玉米的。又不爱与人争抢,所以只握着一根芦柴往回走,连引火的软草也没拣着一把。

泗阳大桥夜景

还记得小时候去割猪草或挖野菜,我总是收获最少的一个。不是因为懒惰,而是不爱与人抢。明晃晃地把一丛猪草或是一棵野菜看在眼里,身边一旦有人,便任由别人采尽。

泗阳妈祖庙

回到坡地,整个坡上布满了人,大家挖坑的挖坑,生火的生火,有的已然烤上了食物。强哥见我没拣到草略显不满,我想央求他去拣,可是似乎男孩子只适合生火,不适合做拣草这样的低级活。

泗阳大运河

家里有人来报,家门前的稻谷场上的游乐场建好了。强哥二话不说,把我扔下,随人走了。我也跟着回去,想问大妈要些储存的干树枝。

成子湖落日

大妈家的房子被杂物围满了,农耕用具应有尽有,还有许多许多我认识的不认识的谷子。终于寻到那一小堆干树枝的所在,我把树枝抱在怀里,往回走。

意杨之乡

远远地看到,我的食物旁现着火光。走近,看到四叔已经坐在点燃的火旁。我把几根干树枝扔在微弱的火堆上,火没有燃着干树枝却灭了。我叹了叹气,看着四叔,四叔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自小就怕他,他总是不苟言笑,冷脸的男人最能威慑孩子,何况他的职业最是叫我们害怕。

杨树博物馆

我难过地想着,烤玉米吃不成了,烤山芋也甭想吃了。四叔却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这叫我意外,一个不抽烟的人居然备着打火机。(也许暗示了他必然也是个阿谀之人,这打火机是为领导准备的。我生生地把他高大又清廉的形象毁灭在梦里。)

碧桂园一角

山芋香喷喷地出炉了,玉米刚烤上火就急不可耐地跳跃出香味。我沿着坡看去许多火旁的人们吃着自己家里长的农作物,满足而惬意,微微笑了,梦也醒了。

洪泽湖晚景

2022年04月12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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