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素丽

人的味觉随着时光的流转不觉间也会发生些变化。

小时候糊粥是喝不惯的，浓稠的粥喝几口就觉得烀嘴，还带着点糊味，偶尔听大人提起喝粥我就皱眉头。长大了反而喜欢上那口糊香的粥了，那只有家乡一带才有的糊粥。有次跟母亲通话，问起怎么吃的饭，母亲说是二姑夫开车带着姑姑她们去街里喝的粥吃的包子，言语间透出无比愉快的感觉。一起喝粥吃包子，那简单的快乐，是老友们的情谊。

这几年回老家，有时会带着家人去镇里西关边上的一家小店吃早餐，那里有热腾腾的糊粥和现出锅的外酥里嫩的地锅水煎包。五香味水煎包就着一碗浓稠柔滑的糊粥，就是很美味的早餐了。那糊粥越喝越顺口，清香柔滑，有着熬熟的豆米的原香，喝完只觉口舌生津。糊粥那轻微的焦糊味让粥的前味飘香，余味悠长，柔滑香浓的味道从味觉到嗅觉延伸。

家乡的糊粥是用小米和黄豆浸泡后打成浆熬制出来的。先把少量打好的豆浆倒进烧热的锅里炝出微糊的香味，换大锅倒入豆浆大火烧开，多次搅动打去浮沫，再加入调好的小米面浆，继续熬至浓稠。出锅的糊粥淡黄中泛着奶白色，莹润细腻，米香中融合着豆香，浓稠又不沾碗，一喝一个窝。店家熬好粥放进大缸或者装进一个个暖壶里，保温又保存了粥的浓香味。

两三年前的一个假期，回老家空里和妹妹一家带孩子们去曲阜参观孔府孔庙，吃完晚饭天晚了就近住下，妹夫说早饭带我们去喝粥。糊粥在曲阜据说早前名于孔府，是孔府贡粥，在坊间也很受欢迎。一早叫孩子们起来开车跟着导航拐了好几个弯，进了一条几十米长的胡同，老远就看到有人在胡同边上喝粥，有蹲着的，有坐马扎的，悠然捧着白陶瓷碗。走进粥店，是个20多个平方的大通间，干净的水泥地面上摆着五六张矮方桌，门口立着一块“张家粥铺”的简易牌子。店主人见我们进来就热情地招呼给安排座位。

清明刚过，下过雨的早晨微冷。店家把熬好的糊粥装进暖瓶里。进门的墙边放了十几个暖瓶。拎起暖瓶，浓滑的热腾腾的糊粥被倒进了套着一次性方面袋的陶瓷碗里。跟老家街上喝的粥不同的是这边粥的配料多，有酥脆的馓子，煮的软香的黄豆，还有切好的熟羊肉用碗盛了一样样摆在桌上。依个人口味调好的糊粥喝入口，轻嚼一下粥的味道极饱满，香酥软滑香而不腻。再搭配上油条，一大家人围在一起吃得暖暖的，心底是幸福的味道，伴着无言的亲情。

今年清明假期从老家返程的头晚为上高速方便就近住在了县城边上的一家宾馆。一大早老同学小兰从街里买了糊粥、刚炸出锅的散着热气的两大袋糖糕和水煎包赶在上班前送了过来。她担心我赶路早饭糊弄，特意转了几处买了家乡的特色早点。热腾腾的糊粥倒进纸杯，就着香酥软糯的糖糕，美味伴着盛情从舌尖直暖到心底。

转眼又几个月没回老家了，不时就又惦记起家乡的糊粥来。那糊中透香的糊粥的味道，依然那么真实，带着美好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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