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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白色的饼

我生在北方,长在北方,但并不喜欢北方的冬天。

北方的冬天漫长而寒冷,漫长而寒冷的冬天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看惯了冬日苍白的天空,也看惯了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枝丫。

像很多人一样,尽管不喜欢冬天的冷酷,但老天爷还是选择了在那个落雪的季节让我降临到这个世上。

母亲说,我刚出生时,又瘦又小,没有奶吃,是正在哺乳期的邻居李大娘喂了我三天,方才得以活命。

之后断断续续地喝点奶粉,小米汤,总算度过了生命的最脆弱的时期,熬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冬天过去了,人们便不再为取暖而发愁,母亲不再为我挨冻而担惊受怕。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冬去春来时,人们的日子开始会好过一些。

记得上小学一年级时,我的手脚就因为寒冷而被冻坏了,溃烂了很多处,之后年年到了冬季就会冻伤。

母亲说,我刚出生时,救命的奶粉也来之不易。在生产队看果园的父亲,每个月有10块钱的菜金钱。父亲就用这十块钱给我买奶粉。

爷爷知道后大发雷霆,责怪父亲把钱都给我买了奶粉。后来奶粉就吃不到了,母亲与爷爷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爷爷与奶奶有七个孩子,我的姑姑是老大,我的父亲是老二,我父亲的身下是六个未成年的弟弟,在生产队时期,生计同样艰难。

母亲说,我没有吃过一天的母乳,基本上是靠喝小米汤活过来的,奶奶也这么说。

爷爷对父亲和母亲的看法,也决定了他对我的看法。听母亲说,在我两岁的时候,就与爷爷分家另过了。记得小时候经常去爷爷家玩,有好几次都被爷爷赶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的存在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去姥姥家里玩,姥爷往出赶我,去奶奶家里玩,爷爷往出赶我。但幸好姥姥和奶奶都是护着我的。

小时候由于营养不良,使我这个姥爷不疼,爷爷不爱的熊孩子到四岁时才学会走路。

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去给爷爷奶奶拜年,给老祖宗磕头。

“来,小子,给你爷爷磕个头,你爷爷给你压岁钱,”屋子里的叔叔大爷们嘻嘻哈哈道。

“给爷爷磕头,爷爷过年好!”我双腿跪地,砰砰砰,就给爷爷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我又给奶奶磕了头。我渴望得到爷爷奶奶的红包,但是我并没有得到。

那是我学会走路以后,第一次给老祖宗和爷爷奶奶磕头拜年。以后每年过年的时候都去,但从未想过要压岁钱。尽管我没有像大多数小孩子那样可以享受到长辈们的疼爱。

有一次爷爷把宴请大人们吃剩下的鱼罐头拿过来给小叔吃,嘴里还大声问:“老儿子,香不香?老儿子,香不香?”我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很想知道鱼罐头到底有多香。那一年我七岁,小叔六岁。

身小体弱的我,吃个黄瓜都会把牙齿硌掉,有时候舅舅搞恶作剧给我吃冻馒头,冻梨什么的,尽管牙齿长得不结实,但我还是愿意去啃。

因为自己的家里困难,根本吃不到馒头,冻梨或别的水果什么的。因为舅舅的恶作剧,母亲还把舅舅训斥了一顿。

钙片不知道吃了多少,我依然长得很小,牙齿依然不结实,鼻子依然爱出血。那个时候,我一度以为,钙片就是糖块儿。

那个时候,上顿小米饭,下顿大碴粥,上顿大碴粥,下顿小米饭,几乎很少有换样的时候。就这两样,还有接续不上的时候。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生产队里才会给每家每户分上几斤白面。吃完饺子剩下的白面,母亲会给来串门儿的客人留着。

母亲也会用剩下的白面烙白水饼,给我及弟弟妹妹们饿的时候当零嘴儿吃。

那个时候家里没有豆油什么的,擀好的饼,放在热热的锅里只刷白水,烙得略有微糊便熟透了。刚出锅的白水饼香气四溢,松软馋人。

只可惜很少能美美地饱餐一顿,只能是一块儿一块儿地饿的时候当零嘴儿吃,吃到最后,有的都硬到掉渣儿了。

有一次烙好的白水并被来串门的叔叔发现了,吃到一半的时候,被母亲抢了下来,她说这是留给孩子们的,要给孩子们留点儿。

别人也许不理解母亲的做法,但我很理解。再好吃的东西,她自己从来都舍不得吃一口,把最好的都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在那个生活困苦的年代,白水饼已经是很好吃的食品了,在母亲心里,孩子是自己的全部,任何最好的,都要留给自己的孩子。

小时候牙不好,母亲就嚼碎了喂我们吃。那时候吃不起奶粉的我们,可以说是母亲精心喂养活过来的。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吃过了各种各样的饼,但却怎么也品不到小时候母亲烙的白水饼的那种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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