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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黄粑

□朱晓梅

那天看朋友撰文细述黄粑的制作过程,突然就想起了冬天。乡下人对季节的感知不是靠日历,而是灵魂深处与节气的对话,时令一到,土里就会栽种相应的作物。有生意头脑的人则制作相应的食品上市,提醒世人季节的更替,譬如端午的粽子、中秋的糍粑、春节的二米粑。中国人对吃的领悟,不亚于钻研高端学术,单是一部糯米史,就衍生出多部乐章。黄粑的问世,是向糯米的献礼,也是对春节的问候。

梅花吐蕊,厚袄加身,天灰蒙蒙或飘冷雨或杂雪丝,黄粑就来问鼎时节了。

黄粑,顾名思义,是黄色的。提起它,自然会想起红红的火炉。最家常的吃法,是放在火钳上,架在焦炭炉火上烘烤,谓之“烤黄粑”。一家人围坐火炉旁,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看着黄粑冒出气泡,表壳忽地膨胀,然后像水花样迸裂开,而后一个接一个的气泡此起彼伏。外壳经过火的考验,变身为焦黄的铠甲,内里僵硬的身子一点点柔软开来。翻个面再烤,用手指戳戳,虽烫得缩回手来,却感觉黄粑已放低姿态,柔软成泥,也就顾不得烫,拿下黄粑来在手里轮番捯饬,感觉手能勉强受得住了,立刻扯开黄粑来,你一块我一块地分享。黄粑虽然分开,却还丝缕相连,绵绵相依,热气呼呼地冒出来。往嘴里一送,清香、绵长的滋味立刻浸润心间。

当然,如果蘸点白糖,那又别是一番滋味。

民间为节气而发明的粑很多。既然是粑,就离不开米面,属性也就平常。但黄粑的家常味,带着烟火气和寒冷季节的温暖,与泡粑、二米粑等又不同,时令让它显出冬日的骄矜,不像面包蛋糕那样轻易入嘴。要品尝,就需等待,看它在火上或者水里升华。

烤黄粑不要糖亦能独立成篇,煮黄粑就要一点点醪糟的衬托。把黄粑切成小块,放入滚开的水里,待黄粑变软,加入醪糟、白糖(如是红糖,先得把红糖熬一熬),一碗醪糟黄粑就诞生了。吃一口粑,绵软、香甜;喝一口汤,温暖、满足——整个身心从寒冷中解脱出来,似乎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这时候醪糟的忠诚适时显现,它并不喧宾夺主,而是竭尽全力显示它的清香。同样是糯米,但制作工艺的不同,不仅使它们形态各异,而且香味也不尽同。醪糟有淡淡的酒香,黄粑带有植物黄栀子的质朴气息。当然,也有生意人用色素代替黄栀子的,但水是检验黄粑质地的法宝。质量上乘的黄粑,闻着有淡香,看那黄色,不是浮于表层,而是黄亮亮、油润润,黄似乎成了绿,浸到了粑的内心。水煮后的黄粑,汤清亮而不浑浊,粑绵软而不粘牙。

这两种吃法都是甜的,也有咸的做法。现在烧烤摊上喜欢将黄粑烤熟,刷豆油、蚝油、香油,撒上花椒面、辣椒面、孜然粉,然后配上葱花。也有小摊贩节约时间,把黄粑放进油锅里炸熟再控油的。还有创新放在铁板上用油煎的,时髦的称之为“铁板烧”。

冬季,拿出黄粑切成薄片,和回锅肉同翻炒,配上青绿的蒜苗、红艳艳的辣椒,热烈的辣劲让人血脉偾张,绵软的黄粑有丰收季节的快意,沾了肉荤的光,黄粑也有了富贵气息,冲击着富裕的味觉。嘴里瞬间百味杂陈,让人不由自主又添上一碗饭。

所以,冬日里,家里总要备上几个黄粑。真空技术的出现,延长了黄粑的保质期。不像从前,要用谷草灰水浸泡的方式保存,但泡得久了,黄粑要“走碱”,味道大不如新鲜时畅快。

晚上,女儿瞅见桌上的黄粑,突然感慨:“好想吃焦炭火烤的黄粑哦!”我灵机一动,提议说:“用油煎,放糖是一样的。”女儿反驳说:“有油的没油的是不一样的。”如今烤火用天然气,不敢用来烤黄粑。我还是把黄粑切片,下锅煎了一盘。看着女儿一边玩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地用牙签戳一片放进嘴里,我愈加怀念烤黄粑撕扯开来那绵绵相依的情态,还有一家人围炉烤火看电视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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