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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红膏炝蟹介绍

前美食美酒编辑出身的范范,在上海主理着自己的自媒体号【饭醉行】(戳),时不时的带自己一票读者去江浙各处探店。品味之间,透露的是自己对于食物的理解和热爱。

风味君联系到范范的时候,她几乎是秒回自己想写红膏炝蟹。因为吃过各种,也因为真的好吃。范范把红膏炝蟹比做“最上头的红膏肥女子”,她笔下的红膏炝蟹,独有一番滋味。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作为宁波菜系里的头牌花魁,红膏炝蟹是宁波“透骨鲜”的代表。宁波童谣里唱:“红膏呛蟹咸咪咪,大汤黄鱼放咸齑”——这就是宁波人家的排面了。

宴席前菜里有一只斩段红膏炝蟹,便足以暗示这一场的郑重和华丽。

炝蟹,蟹生中的极简主义,冬季出发的时间旅行者,下饭菜中的甬籍战斗机,肥胖母蟹致郁体重的灵魂归宿,让脾胃虚弱者欲罢不能的虐恋情深。

斩成凝结的蟹肉带着玻璃种翡翠的寒意和尊贵,每块蟹肉都会顶着一块冷峻的红膏,是令人神魂荡漾的朱砂痣。

盐分驱赶了蟹肉里多余的水份,蟹肉紧致,从粘稠的咸味里释放出糯口的甘甜。

细细用力,是会令舌尖感到害羞的吮吸,蟹肉轻易离开蟹壳,果冻般清凉通透,贯头穿尾的至鲜,大脑疯狂释放多巴胺,上脑上头,欲罢不能。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炝”蟹,是“呛”蟹,感觉被一口咸水呛到螃蟹很有画面感。实际上,“炝”是一种独特的烹饪方式,只是炝蟹不过火,熟成靠海盐。

世人皆知宁波嗜咸,那是因为靠海产好盐。

名盛于花街柳巷的宋朝大词人柳永,曾在宁波北仑担任盐政官,写下悲天悯人的《煮海歌》:“晨烧暮烁堆积高,才得波涛变为雪。”

白花花的盐场里,炽热的日头把水份剥离,海里的鲜味随着洁白的晶体层层析出,海边的人认为海盐是天然的鲜味剂,跟山里的矿盐不可同日而语,跟如今的精制盐更是天差地远。

宁波人煮菜,一把盐在手,天下我有。

民国女作家苏青,宁波人,曾有名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不同于对男人,苏青对于饮食的大欲“是保守的,只喜欢宁波式,什么是什么,不失其本味。犹如做文章一般,以为有内容有情感的作品原是不必专靠辞藻,因为新鲜的蔬菜鱼虾原不必多放什么料理的呀!”

咸蟹是不咸的,那是鲜,苏州人的毛蟹顶多算是炝蟹的18代不肖子孙,上海酱油又怎么能跟定海的洛泗油相提并论——那是宁波口味共通的骄傲。

去年秋冬,我去了趟宁波。朋友三三推荐我去家性价比很高的小馆子,老板姓周,入行29年,说起话来懒洋洋的,动手却麻溜,专业炝蟹30年。

“宁波人啊,在你们上海,蛮苦。”

“为啥?”

“新鲜海鲜吃惯了,要啥没啥,日子太难过。”

周老板还记得小时候,老宁波一般都是在春节前后做炝蟹。

冬天霜冻以后,螃蟹开始凝膏,到了农历12月,红膏几乎占据了整个蟹壳。肥这个词,用在人身属于攻击,用在蟹身上,便是至高的赞美。

作为一只超性感的圆脐母蟹,它青色的背部坚硬如石,蟹壳锯齿边缘挂着黄,小腿结实跑得快,浅红色的腹部饱满厚重,隐隐炫耀着内在的饱满和充实。

看着凶狠,海里横行,但宿命还是上饭桌。它被一手捞起,挣扎着的重量感和凶狠样,是肥美的隐喻。

于是刷一刷洗一洗,把张牙舞爪的它们活生生在瓮中码好,拿大青石压住,投入盐水。

那时家里都没冰箱,但几乎每家在海边都有亲戚,会自己晒海盐。家家户户都有个缸,积满海盐,放着放着,盐便会化掉,成为很咸的盐水。

梭子蟹就直接泡在这极咸极冻的盐水里,腌三四个小时即可按部位斩开上桌,“金膏盐蟹一团红”,是很好的彩头。

如今,有赖于现代科技,大家四季都可吃到冻在冬季的红膏炝蟹。

周老板找了以前老盐厂的宁波老师傅,以千斤为单位定制粗颗粒海盐,这是他家炝蟹的独门秘方,“这种海盐,不用味精,自带鲜味。”根据季节、温度和蟹的大小来把握咸度,一斤水8两盐,炝上七八个小时后即可。

上海一家知名宁波菜餐厅的徐主厨告诉我,他们餐厅一般会在每年的11、12月,选用8两到1斤的红膏蟹,冻起来,四季可用。

冻过的膏蟹口感更加细腻顺滑,如冰淇淋般入口即化,不会粘腻。十八斩,亦是店家的招牌菜之一。

相对于老宁波的传统炝蟹,十八斩算是近些年出现的后起之秀,蟹切段,先用白酒喷一下,再加醋、酱油、葱、姜蒜等各种调味料加以调味,色面层次都很丰富,颇受欢迎。

我不是海边人,未识宁波菜时,初听人说十八斩,以为是炝蟹斩成18段。

周老板听了失笑,白眼翻翻,继而给了我一种新说法:十八斩,“斩”是音译宁波话里的“zan”,跟刀劈斧斩完全两个意思,是指抛起再接住,来回抖落十八下,直到把各种调料抖匀。

但这个说法,也有很多宁波老师傅表示不认同,“十八斩当然就是把蟹斩成小块的‘斩’。”

蟹糊则是宁波另一种的蟹生吃法,年岁与炝蟹几乎相等。先将橙红蟹膏剔除出来,再将蟹剁碎斩压,与蟹膏重新混合,重盐重糖,再加适量白酒、姜汁等调料拌匀,放在冰箱里冷藏一夜,就是宁波人的另一道下饭小菜——蟹糊。

舟山人的“压饭榔头”——蟹糊

*企鹅吃喝指南

舟山人喊它“压饭榔头”,“格东西斜气咸,交关下饭,一眼眼可以过一碗泡饭”。徐主厨的餐厅每年都会制作一罐罐的蟹糊作为伴手礼,膏黄极重,色面如霞,只消挑一尖尖就能吃下三碗饭,且极其耐放。

其实,用酱料腌制活蟹,让蛋白质凝结这件事,中国早有渊源。

炝蟹的孪生兄弟酱蟹

*企鹅吃喝指南

早在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中就记录生渍螃蟹的做法,不但能增添风味,还有防腐的作用。宋朝吃生蟹更是流行,据宋人高似孙《蟹略》所言,当时把生吃的螃蟹叫做"蟹生"。

蟹生的做法大体有两种,一种是用酒或酒酿腌渍半天,叫"酒泼蟹生";一种则是拌上佐料立刻开吃,即拌即吃,为"洗手蟹"。

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当时饭馆内流行的“橙醋洗手蟹”,是以橙肉泥与醋作为主要的调味料。宁波炝蟹,是家有好盐的渔家做法;十八斩则是更接近“洗手蟹”的生拌之法。

谁能抗拒蟹生呢?

《东京梦华录》祭奠的大宋亡了,孕出《调鼎记》的大清亡了。但吃蟹生的法子,却被承续了下来,在吃货大地上,流亡辗转,在风土各异之地生出自己的心得,那便是人间风味。

宁波重盐,便有了炝蟹和蟹糊;江浙醉蟹继承了"酒泼蟹生"的精妙。潮汕人则有被誉为“毒药”的生腌蟹,看起来则像是橙醋一脉的发扬光大。

潮汕生腌蟹

*食味艺文志

上海知名潮汕菜餐厅的杜老板表示,潮汕生腌蟹跟宁波重盐习俗不同,生腌蟹的根基是当地米醋(普通白醋是不行的)。

将活蟹在醋中浸泡约20分钟,切成小块,把醋倒掉;再加酱油、蒜泥、生姜、芫荽等佐料调味,把蟹肉水分逼出,置换入味。

*《风味原产地·潮汕》

经过酸腌法的蟹肉,微微凝固,口感甜糯,层次丰富,如浪花拍岸,连绵不绝,是上瘾的毒药,是能让整桌餐都暗淡无光的致幻剂。

其实,醋渍也是日本常见的处理鱼生手法。远在南美洲也有类似的酸腌法来处理鱼生,只是他们使用的是柠檬汁,腌制15分钟便能使鱼肉达到五成熟。

餐桌上的鱼生菜肴

*广州吃货

今天在说蟹生,但我们已经进入了不能吃蟹生的第三天。

五月一日,东海进入休渔期,给这些初生海鲜休养生息的时间。直到八月底,东海才会重启。

*舟山普陀文旅

只是,在上海餐厅里吃蟹生的限制不止于休渔期,糟醉炝生腌都有时限。每年的5月1日到10月底,炝蟹,我们都只能想想罢了。

倒是分外羡慕宁波人家的手艺,想吃的时候,直接抓一只活生生腌了,拿块青石压得牢,只半天,就能医治那嗷嗷待哺的空虚。

作者:范范

排版:张晨

头图:《风味人间》第二季

文章来源:风味星球fengweixingqiu 作者:范范 转载请联系作者授权 *some photos and quotes are from internet rights reserved to the original

编辑:澳门商报新媒体集团诚意推荐/Mai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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