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小宴美如诗

文字原创 / 秦聿森

一天吃了两次宴。

一次是在镇江best国际饭店的喜宴，赴宴者三四百人，酒席其实很上档次，但大呼隆的酒席味道，嘿嘿，大家也习惯了。

在这之前，中午被邀去汪家作陪海外来客。主三人，客三人，桌子靠着灶，有几个小菜上桌后，就边吃边谈，不时起身开火点灶，再热炒两个小菜。

被邀的客人在国外开饭店，我们在国外时叨扰他不少，这次回来休息，旧友重逢，自然能说的话也不少。

汪君是个爱钻研的人，对工作对生活务求精当。

汪君养的花，来自五湖四海，湖或许是中国的，海则真是海外了。家里的花草养得郁郁葱葱、姹紫嫣红，偏偏还每样都能说出名堂，一不小心，哪种花哪种草的瓣花片叶，就上了自己的餐桌。

神农尝百草？不是，他肯定是拿没有毒的来尝尝味道。我要有什么花草知识不明白就问他，一问一个准。鬼通技，神通人，有心痴迷某行，不难有出神入化的效果。

当然，今天所有的菜也是汪君亲炙。四五个小菜别致，变鹌鹑蛋、小黄瓜蘸酱、如皋香肠、孜然炸虾，萝卜海蜇……接着自己做的京味烤鸭，又上了热炒冬笋牙葱象鼻蚌。

汪君说，自己炒的菜味道不一样，我们吃到嘴里，确信此言不虚。用心做的菜，跟厨匠应付出来的菜迥异，真正是一菜一味。汪君说，祖上与酱园店老板交好，酱园店老板透露他家烧菜少用酱油。

不是他家酱油不好，而是有比酱油更好的东西。

酱园店除了卖自己生产的东西，也进外面的货来扩充货架。进了腐乳零售，总会剩很多腐乳汁，节俭的老板舍不得浪费，里面有盐糖作料啊，就用它烧自家吃的菜。

谁知，误打误撞比用酱油烧出的菜还入味好吃，就作为一个秘籍藏在心里。

其实，腐乳的味道本来就靠腐乳汁浸泡而成，白豆腐变成红腐乳或者白腐乳。但是没有人专门喜欢吮腐乳汁，正如朱熹云：“若言音在琴弦上，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与君指上听？”所以，豆腐假腐乳汁之味而能行其道，也是这个道理。

红腐乳的作料配方我不知道，但是臭腐乳我知道怎么做。

我姨奶奶告诉我，夏末秋初结籽的野苋菜，有半人高，杆也如小儿臂，就选这个粗壮的杆回来，洗尽晾干切成寸许的段，放进陈年的咸菜卤中，要经一夏天的大太阳暴晒，到那时候，苋菜梗就又臭又鲜，放进豆腐块，过一段时间就成了臭腐乳，制作臭干也是这样。

而现在所谓的臭腐乳的做法，不说也罢！

汪君竭力推荐的菜就是腐乳鹅翅。汪君说鹅翅就是按照酱园店老板说的法子做的，酱园店老板对于汪君家，一传经二送宝，不仅告诉了自己发现的秘密，还提供方便——每年汪家可以到酱园店免费拎腐乳汁回来烧菜，那是从小坛子里控出来的。

现在这家酱园店早就不开了，今天汪君特地买的南通“红方”施展绝技。

汪君说圣基茨有椰子比排球大，椰蓉达寸厚，手枪钻上装蛋撒，伸进椰壳，搅动椰蓉，物理作用改变化学成分，椰蓉生奶油味……你说，这个人对什么都喜欢钻研一番，动不动弄出一点惊喜，会奇怪吗？

圣基茨的椰子可惜带不回来呀！那么，如皋芋头就弥补了这个遗憾。

我不知道芋头品种不同，味道也很不同，比之电视吹捧得上天的荔浦芋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皋的芋头耐嚼，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他用蹄圈烧的芋头，真正入口回味无穷，这个我能吃。

吃了，还给我带回来不少。

我跟汪君不算太熟，QQ上神交。因忌嘴，不少菜浅尝辄止。但是感汪君盛意，赴汪宴，感其穷极所有结客人欢的情谊，而从此后很愿意跟这个聪明好学、心智灵巧的人多接触了。

一顿饭不豪华，也不简单。有故事的菜，犹如有故事的人，海味、野味还有人味，譬如到乡下去，有友从远方来，主人捉厩下鸡，取池中鱼，摘园中蔬，搜柜中藏，取酿中酒，整一桌肴，吟腹中诗。

日暮西山兴犹未尽，即使草榻柴扉，也不嫌弃，抵足而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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