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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老味道

参加完《千年古镇曾家湾》的新书发布会,已经临近中午,便与二哥等人相约附近农家院吃午饭。当地朋友带领着大家在几个村庄深处几经周折,约摸有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饭店名字叫“炸饼饭店”。饭店距离闹市竟然如此的远,老板真是“饼香不怕巷子深”。饭店菜品比较丰富,虽说是乡村小店,但山珍海味时令蔬菜俱全,把冀东菜精髓“山海原”演绎的淋漓尽致。而在众多美味中,一道酸酱凉菜却让我记忆深刻遐想万千。

要说中国人用动植物做酱,距今已有三千年的历史了,其工艺可以追溯到周朝,是人类历史上最早掌握发酵技术的族群。《周礼》记载:“凡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品百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由此可知,当年周天子就已经吃上酱肉酱菜了。

民间则传说豆酱是范蠡发明的,聪明的范蠡变废为宝,把厨余酸馊之物幻化为美味醇香的酱。范蠡造酱这事儿真伪不知,但是酱很造饭这是不争的事实。各种味道的酱和酱菜都是下饭利器。

幅员辽阔的中华大地,南北气候以及食材的区别,演化出不同的豆酱系列。如潮汕普宁豆酱,郫县豆瓣酱,贵州豆豉酱,山东西瓜酱,天津甜面酱,东北大酱等等。味道也是随着地域喜好而变化,或甜或辣或酸或咸,但无论如何变化,其核心味道都是浓郁的酱香味儿。酱味儿,已然塑造了中国人的味蕾,也形成了中国特有的味道。

唐山酸酱,算是诸酱之中的一员老酱了,属于冀东地区的特色。制作酸酱一般开春就开始了,制作的程序依次是选豆,炒豆,脱皮,熬煮,摊凉,入缸,撒引子,搅拌,封盖等步骤,一步也马虎不得,每一步都对质量有着直接的影响。当归置妥当后,接下来就把这缸酱交给时间酝酿,时间会给予最好的回报。

酸酱有着独特的味道,名字有个酸字,其实并不是非常酸。入口第一感觉是酱香味儿,第二感觉是略有酸头儿,下咽的时候还有微微的回甘,特别适合在炎热的夏季用来开胃醒口。一般和酸酱搭档的有小葱,黄瓜,水萝卜,野菜等蔬菜,而小葱则是最佳拍档。

炸饼饭店的这道酸酱凉菜是这样做的,脆瓜切菱形块装盘,抓一把虾皮到瓜上,再倒些酸酱在上面即可。很原始,很简单,很粗暴,甚至有点极简主义美学大师唐纳德·贾德的意思。食材虽然简单,但味道极棒,三者各司其味又相互托衬,使人吃完不禁拍手称妙,二哥更是直接夸赞道:“曾家湾的瓜,曹妃甸的虾,唐山的酸酱味道佳”。

席间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恍恍惚惚中,我仿佛看到了三千年前的画面,王城内尊贵的周天子正在用膳,面对着周公旦安排到体制内的百十种酱感慨万千。他或想起了武王伐商,或想起了成康之治,或想起今日之食当来之不易。只见他用眼稍作巡视,然后,抄起一根脆甜的小葱,和我一样,毅然决然的蘸向那碗滋味醇厚的酸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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