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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谷是修行吗

作者 / 微博@亚细亚饼 bilibili@万有bing力

古人爱修仙,追求个长生不死,这一套追求飞升的思想在两汉之际得到完善,此后在魏晋南北朝更是越来越频繁。

正如学者所问的:古希腊人相信他们的神话吗?我们也要问,中国古人相信修仙的神话吗?对那时的人来说,修仙最重要的是什么?

首先来看,其中最突出的行为便是所谓”辟谷“了。”辟谷“就是不食五谷并修炼气功,所谓”服气绝粒”。《史记》说张良便是如此,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中也有一部《却谷食气》。

这种行为确实令人困惑,该如何解释呢?汉学家康儒博的《修仙:古代中国的修行与社会记忆》一书,提供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类学观点,该书借用列维-斯特劳斯的说法,认为修仙要辟谷,不是因为谷物”不适合食用“,而是因为它”适于反对“,因为谷物所表达的、象征的、暗示的,是它们所依附的文化价值和制度。

是怎样一种文化价值和制度呢?张光直曾说”中国人是通过食用谷物和熟食来定义的“。《礼记‧王制》指出蛮夷的特点:”东方曰夷…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有不粒食;北方…有不粒食。“只有中国人是吃谷物和熟食的。

先秦文本,没有比《管子》更看重谷物的地位了,它指出”五谷食米,民之司命也“,继而得出惊世骇俗的言论:”社稷重于亲戚“,讲农业和祭祀在国家政治的中心地位。

英文有谚曰:you are what you eat。古人对此肯定深以为然,商末孤竹君之子伯夷、叔齐便“不食周粟”、采薇而食,粟是粮食作物,具有文化内涵,而薇(野豌豆)则完全没有,是二人认为可食之物。

中国人历来关心外国人吃什么,所以我们看到,张骞出使西域,会记载大宛、安息和条支这些地方种植大米的情况,后世史书也很关注外国人吃不吃米,一直到今天,普通中国人可能也还很关心这个问题。《中国伊朗编》也得出相似结论,说中国人是吃米的民族。正如今天我们说,汉人的天赋是种地。

这其实很像古希腊人用吃不吃面包分别野蛮人和文明人:奥德修斯到新的海岸上,首先关心的是当地居民中哪些是”食面包者“,赫西俄德的《劳动与时日》中,就说青铜肤色的人种”不吃面包“。不吃面包,那就是蛮夷。

正是谷物代表的这种价值,使得它”适于反对“。修仙嘛,自然是要逃离文明,或者说作出逃离文明的样子,要么风餐露宿,要么食用外来的、世间罕有的、珍奇的食物,而这些海外地区和所有产物有三个特征:一、远离农业腹地;二、山中,强调了与腹地、河谷的地形差异;三、难以到达。无不指向其反对文明的姿态。甚至还有像《淮南子》这样宣称不用吃东西的,这也暗示着,他完全脱离了人类社会的血食供养,逃离了这种尊崇祖先、以父系氏族为核心的文化。

这种对饮食的看法,就导致了后来修仙者服食药金、五食散、炼丹而吞的作法。

在古代记载中,修仙成功与否,重要的是能否展现奇迹。这一方面体现在肉身的死亡中,所以有所谓“兵解”和“尸解”之说,“兵解”就是修仙人借兵刃解脱得道,葛洪《神仙传》里就说,郭璞被王敦杀死葬下三天后,有人见他活生生地出现在市场上,王敦不信,开棺后却不见尸体,才相信他得了“兵解”之道。“尸解”则是遗弃肉身,飞升而去。《晋书》说葛洪本人就是这样得道成仙。

奇迹的展现更反映在成仙之后,不然修仙对凡人的魅力就会大减,所以就有了能瞬间转移的左慈、变化多端的葛玄、隆冬时节赤身卧在冰上的王仲都等等。

但是对于修仙故事来说,最最最重要的却是:要有见证人!仙人其实并没能脱离人类社会,无论他治病救人、预测未来还是述异志怪,都像是他的一种“表演”,这自然需要观众,他们向社会传播你成仙的消息,所以在当时文献中,市场是有可能遇到修道者的一个标准场所。比如《列仙传》中,赤将子卖缴,啸父补鞋,葛由卖木羊,寇先卖鱼,酒客是大梁集市上酒店的佣人,祝鸡翁卖鸡和蛋,朱仲卖珍珠,犊子山卖桃李,昌容卖紫色的草,阴生是乞丐,女丸卖酒。

有人曾说嵇康是兵解成仙了,但没有见证人,所以被认为无稽之谈。淮南王刘安有没成仙,也是修仙文献争执了400多年问题。

所以修仙是很难的,首先要在意你吃喝,同时要有好的奇迹表演,最后要有传播你已成仙消息的见证人,三者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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