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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萝卜

家乡的萝卜条作者:陈新峰

冬月的新风,开始蹂躏大地的时候,沿海的渔民,就开始大量的晾晒咸鱼了;而此时此刻,我的故乡却正是晾晒萝卜条的最佳档期。父亲在世的时候,在每年的冬月,就开始把坡地和汉江河坝的萝卜起发(收)回来,削掉樱子之后,装进事先挖好的萝卜窖里。

待到变天起风时,他就到村里找几个大潲回来,把窖藏的萝卜倒进去。然后,去泉水井里挑大量的水回家,把木潲加满,让萝卜全部淹没浸泡起来。次日,待到萝卜上的泥巴开始溶化,他就用长柄木瓜锤反复的捣鼓,把萝卜蹿洗得上下翻滚,浪花四溅。然后,再捞到第二个清水潲里,继续淘洗。直到萝卜变得上清下白,个个水灵灵的,就像刚刚出浴的睡美人一样,才捞到大竹筐里进行箜水。农村的大萝卜擦,又高又长,擦刃刀镶嵌在大凳子的头部。人坐在马凳子上面,把淘洗净的萝卜用双手摁住,在擦子上无数次的来回的磨擦,那一根根洁白晶莹、细如挂面的萝卜条,就像压面机压面一样簌簌落下。待到竹筐子里面的萝卜条装满之后,父亲和母亲就会合力抬到院坝,晾晒在事先用木椽搭好的竹笸子上。

房前屋后的空地晒满了,就迁往村头空旷的麦田里继续晾晒。

七八十年代,当你从汉江南岸的城洋公路上行走时。那一望无际的麦田里,搭建的一令令竹笸子上,晒满了像棉花、像白雪、像苕粉、像元宵面一样白花花的、熠熠生辉的东西,其实就是萝卜条。

说起来是在晒萝卜条,其实是在借助冬风,昼夜一个劲的野吹更确切些。

清晨,那棉花糖似的青霜覆盖在笸箩上。新铺的萝卜条,冻得就像僵尸一样硬梆梆的。经过日晒露塌、霜欺雪压之后,吸收了日月之精华的萝卜条,就越来越变得软绵绵的。待完全风干之后,就褪变成像泡面一样的蜷黄鸡娃,并沁出甜丝丝的萝卜香味。就连平日玩皮的学童,路过时都忍不住想偷吃一撮!

家乡晒干的萝卜条,那绝对是老百姓的美食之一。

在那艰苦的岁月里,在没有蔬菜可以下锅的季节里。它可以做萝卜条蒸饭、萝卜条米汤、萝卜条面旗(米和面片烩在一起)等;来客的时候,或者宰杀了毛猪的时候,熬一锅萝卜条熬肉,那香甜可口的滋味,能让你咬破舌头或者忘掉生日。父亲在世的时候,他的绝活——萝卜条熬肉,那是闻名小江坝的。他做熬肉的特点是:全程不用一滴酱油,菜肴颜色自然红亮,肥肉不腻,瘦肉不柴,萝卜条甜糯,骨肉要髯牙。自父亲升天之后,世上再也品尝不到雷同的熬肉。

家乡的人,晒萝卜条不仅仅是为了吃,用它变钱也是一门小生意。

特别是阳春三月,当白扬树上挂絮絮的时候,正是穷人饿得断气气的时日。

此时,勤劳的小江坝人,就会把他们冬日里珍藏的淡黄色的、泛着萝卜清香的萝卜条拿出来,带到五堵门、沙河坎、孙家坪、县城一带去赶场,保准能换回几两“碎银”。

也有人把家乡的萝卜条,馈赠给远方的亲人。让他们在异域他乡,也能尝到故乡的特产。

我在南方漂泊了几十年,说句肤浅的话:在我眼里,南方的梅干菜烤肉,永远没有家乡的萝卜条熬肉好吃。他乡的萝卜,也晒不出故乡的味道。

等疫情结束了,我要再回故乡,哂上几笸箩萝卜条,以解我对美食的相思之苦!

作者简介陈新峰,男,农民。常年在宁波务工,空闲时间爬格子,喜欢用文字记录身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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