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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竹子凉席

北京的夏天很爽朗,也很炎热。那时大家乘凉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找一棵大树,然后搬上凳子拿张蒲扇,往大树阴凉下面一待就可以了。

可待在家里的人就不一样了,夏天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凉席。每家都有凉席,多是从商场里买的,很细很薄的那种,这种席子在夏天里起不了什么作用。也有的家里有南方弄来的竹席,用一块一块小方竹片拼凑起来的,很凉快,但很贵,没有几家买得起或能弄到手,对于我们兄弟来说,更是可望而不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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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几个兄弟挤在一张大床上觉得非常难受。于是哥就开始想办法,听他的同学说,芦苇草天生是凉的,水边的人们往往用它们来做席子,哥就觉得可以在周边找一找这样的植物。

后来我们发现芦花滩,哥就带着我们几个去割我们称作“三角棍”的芦秆。

太阳很足的下午,我们四个人骑着家里的两辆自行车去芦花滩,芦秆长得很稠密,从水底的沙土地上一直长到了水面上。这种作物看上去很柔软,其实非常有韧性,也非常锋利。哥割过一次,不小心让手掌鲜血淋漓,他这次戴了一双泥瓦工的黏胶布手套,还严禁我们去触碰那些芦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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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找了一把镰刀,不知道他跟哪个同学借的,同样不允许我们触碰它,那刀刃很锋利,可以轻松刈断手指粗的树权。他戴着爸爸的草帽,一个人走进芦草丛里,像个老农一样,一把一把地把芦杆割断。我们跑过去把芦秆拾起来抱到岸上,再用小刀把枝权削掉,把带结的地方割去。让芦秆的长短差不多一致了。然后再按照哥从同学那里要来的图示,把芦秆用细线扎成一束束的,再排列成席子。

这种工作开始时很难,可干一会儿就找到窍门了,我们把芦秆的根部割掉,因为下面多是潮湿的,很容易造成席子的腐烂,然后把排列起来的席子,再用大剪子修剪去齐。因为毕竟不是专业的园丁,我们剪得席子有点儿起起伏伏,哥就跑上来训斥我们一番,让我们再次修剪。这些席子反复改过以后,有点儿像样子了。然后我们就将它卷起来,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大家兴高采烈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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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落山了,又圆又大地挂在铁路尽头的地平线上。我们的手勒得通红,皮肤也快晒得黝黑而脱皮了,可大家很高兴,这张席子也是我家独有的,它凝结着我们哥几个的智慧和心血。

席子运到楼群里的时候,引来很多人的围观,有的大人把席子展开了,他们说笑着,有的夸赞,有的不以为然。夸奖的人说我们几个兄弟真能干,也很会为大人排忧解难,虽然这东西看上去用起来不那么舒适。不以为然的大人们则说,我们浪费了一个下午,什么也没做成。那编织的席子,看上去更像农村用的草门帘,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哥和我们坚信,这种带着野草清香的席子,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凉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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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家里,将席子一层一层叠起来,然后铺在床上,此时的芦席更像是冬天里厚实的褥子,然后再在上面铺上床单,我们独有的夏日苇席就派上用场了。

睡在上面,开始的时候是有点儿不平整,可睡过三两天,那些三角苇秆就压得很平整了,睡在上面着实凉爽,夏天里人身上的热气,被苇秆吸走了,即使是最热的三伏天也没有感到热,这床席子为我们带来一个舒服的夏天。

■文/选编自《我的邻居是大象》(主编:翌平 作者:翌平)

■编辑/王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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