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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清明粿

舌尖上的徽州(76)家里白米粿做好了,就等你回家过年喽!

司马狂/文

记忆里,徽州歙南的乡间,每到腊月,家家户户都会忙活开来。忙着为过年做准备,做各式各样的好吃的。整个村子在腊月里都弥漫着浓郁的香味,或是农家土饼干,或是冻米糖,或是手打年糕,今天我要写的是歙南人家几乎都做的美味——白米粿。

在徽州,馃和粿是两种东西,馃是用面粉做的,包括石头馃、油辘粉馃等,粿则是用米粉做的,包括白米粿、发喜粿等等,这白米粿自然就是用米粉做的。在物质条件远不如现今的岁月,歙南人吃米都得从旌德等地挑回来,于是连米都被主妇们颇为金贵的对待,也只有在即将过年的时候,才能奢侈一把,用来做粿。等到我懂事以后,歙南村落间都有了将米磨成粉的机器,平日里这机器难得开启,腊月却几乎不能停歇。按照事先排定的次序,每家都会提早一天把米泡好,翌日排着队等着轮到自己家。邻里间,自发排队,一派和睦,甚至还相互在轰鸣的机器声中开着玩笑。

磨好的米粉由家中的男性挑回家,家里的主妇要忙着烧水,孩子们通常会跑到隔壁邻居家里,请旁边人家的当家妇人一起来帮忙。烧好的水用来和米粉,这时候对于水温和水的多少都有严苛的要求,稍有不慎,做出来的白米粿就会容易开裂。反正这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来做,究竟在什么样的水温加入多少分量的水,我是不知道的。长大后,曾询问过妇人们,她们告诉我,凭感觉!老天爷,这算什么回答嘛。

一大盆和好的白米粉,几个妇人围着圈,随手揪起一小团面粉,双掌轻轻一拍,大致的样子出来。接着,只见白米粉团在农妇们双掌间几个来回,就变成了一个个圆圆的饼状。如果说前面加水就决定了能否做成好的白米粿,那么妇人们这双掌之间的动作,就决定了白米粿是否厚薄均匀,也决定着白米粿最终的形状。远远的,你就能听见啪嗒啪嗒的声响,有规律的很,小时候听到这个响声都会紧走几步,赶回家去吃个刚出锅的白米粿。在某些村庄里,还会有故意将白米粉揉成一个小圆团的习惯,这样蒸出发的白米粿就是小圆球一般模样,通常都是归属顽童们的,小孩子特别喜欢这样的白米粿圆团。

歙南乡间的土灶,通常会有三口锅,从小至大依次排列开,最大的那口锅,平常鲜有使用的机会,如今快过年了,倒是这口锅最为露脸的时候。锅内烧水,粿lie上铺好粿布,一个个白白的白米粉团自然排列好,端起粿lie两旁的两个耳朵,架在大锅中。炉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片刻间水就开了,水蒸气氤氲开来。这白米粉团就在水蒸气的作用下,慢慢产生神奇的变化,一股子香喷喷的气息荡漾在厨房里。母亲总是会在我被这香味诱惑到拼命吞口水的时候,方才慢吞吞的起身,右手挥散开锅台上的水蒸气,再度确认一下是否熟了,而后才会掀开锅盖。锅盖一掀开的瞬间,水蒸气如同挣脱五指山束缚的齐天大圣一般肆无忌惮的直往人的身上扑过来。母亲总是会轻轻吹口气,让自己能看清粿lie的位置,两手捏住粿lie的耳朵,快速将它提溜出来,置放在边上,待它自行冷却。

刚出锅的白米粿很烫,孩子们哪会顾忌这些,趁着大人不留神,直接抓起一个来。白米粿刚上手,顿时烫得难受,于是迅捷的在两手之间颠来颠去,在这相互颠的过程中,白米粿的温度会逐渐退去。我最喜欢吃刚出锅的白米粿,软软的、糯糯的,一口咬下去,稻谷的芬芳都被唤醒,唇齿间满是这些个香味。

彻底冷却的白米粿开始变得硬邦邦的,除去留下来近期需要食用的以外,大多数都会被装进瘩里面,这些是要留待开春以后,农忙时节才吃的。白米粿切成小块,辅以鲜肉、青菜、自己做的油豆腐,一起入锅去炒,是歙南最为常见的炒米粿做法,这样一碗白米粿就是一顿饭,不再需要去炒菜。冬天,闲暇时间充裕,乡人们也喜欢用木炭炉子,炖上一大锅的菜,此时节,定是要放几个白米粿进去的。白米粿在那一大锅各式菜肴的共同作用下,逐渐软化开来,孩子们喜欢用筷子往白米粿中间的位置戳进去,举起筷子,然后转着圈吃,真的是各式各样繁多的吃法。

岁月流逝,如今歙南的人们大抵都在外地工作生活,留守在乡间的父母日趋老迈。不知道,多久没有再去亲身参与白米粿的制作过程,一如步履匆匆的春节假期,短暂的逗留,仅仅是因为那是我的家乡。夕阳下,白发苍苍的老父亲,端着一路大的白米粿,蹲坐在石阶上,牙齿脱落过后,嚼起来颇为费劲。旁的人看见,笑着说:牙齿都没了,还吃什么白米粿啊!老父亲对答道:过年了,做好白米粿,就等着孩子回家来过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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