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
(一)渑水
说起家乡临淄,因了春秋战国七霸之一的齐国而扬名。两千多年前的临淄那时可是齐国的国都,曾巍峨雄壮的在中国的东方大放异彩。在《战国策·齐策一·苏秦为赵合纵》中有这样的记载,苏秦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对齐宣王描述,“临淄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杀远县,而临淄之卒,固以二十一万矣。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蹋踘者;临淄之途,车声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敦而富,志高而扬。”那时的临淄已是一个民殷国富、灯红酒绿的大都市。
生我养我的村庄就在临淄古城墙西的那条河名渑水的西岸。这里的“渑”字读“shéng ”,指的就是位于古临淄的渑水河。“渑”还有另一个读音“miǎn”,那是指位于今天河南三门峡市的“渑池”,历史上曾在渑池发生过秦国和赵国在这里相会的故事。我们这里的渑水虽然水流量不大,但在中国历史上也是见诸各史册的有名河流。同一个字两个不同的读音,对应了远隔千里的两个不同地方,留下厚重的不同人文历史故事。
渑水,文献记载,位于临淄都城西城墙下,平地出泉,泉流汇聚成池,称申池,邻近城门亦称申门。《左传·文公十八年》(公元前609年)记载:"夏,五月公(齐懿公,名商人,桓公之子,被杀于竹林中)游于申池"。《左传·襄公十八年》(公元前555年)记载:"赵武、韩起(赵国将领),率诸侯之师,焚申池之竹木"。《水经注》记述:系水傍城北流,径阳门西,水次有故封处,所谓齐之稷下也"。也就是说,齐懿公曾在这里被杀,赵武、韩起曾率兵在这里发生过战争,焚烧过这里的树木和竹林。虽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但传说曾经创造了“百家争鸣”现象的中国首座高等学府—稷下学宫也在渑水河附近。
渑水也是古临淄城的护城河。淄水西南来,流经古临淄城东面,护其左;渑水沿着西城墙的南北方向蜿蜒北流,护其右。在今桓公台处河面渐宽,芦苇葱茂,绿波粼粼,潺潺而下,水清见底,游鱼可数。经长胡同村东,过督府巷村,在其东北河面变得非常宽阔,往北千米之内形成了一个面积有1000多亩的平静流域,我的小村庄就在水之西。因为河上先祖们架了一座石桥,刘氏先祖分布石桥东西,故名“石桥子”。
渑水在我们这一带,又被称为“泥河子”,听老人们讲,我们村这片水域常年水平波静,河内鱼虾成群结队,清晰可见。河水两岸土质肥沃,盛产荸荠、莲藕等水生植物和水稻等农作物,沿河农家春日引水洇地,银光闪闪,夏日荷花盈塘,稻谷飘香,处处呈现出一派鱼米之乡的江南景象。久而久之,逐渐赚了一句俗语:“石桥子刮风摇稻子”。试想当年,沿河垂柳成荫,户户门前清澈的河水流淌,晴日里,阳光下,波光粼粼,银子般闪动着梦幻的碎光。河里鱼儿、小虾恣意戏水,风儿掠过稻稍荷顶,稻荷招摇奏出自然地天籁之音,清香飘送远方,那是多么惬意的一幅美丽的画卷。
老人们还记得,民国时期的临淄县长舒效先,每年夏天在荷花盛开的时候必到石桥北边的观荷亭,来赏荷消夏,引名流作诗吟赋。
印象中在我四岁时,临淄发生夏涝,大水过后,只记得曾在别人的带领下,跑到河边玩耍。那时的水清澈的一眼到底,男人们光溜着身子,在河里游泳。记得有一男子扬起手掌,将冰凉的河水撩到了我的身上。冬天,河水结冰,我们就在光滑的冰面上打滑溜,抽陀螺,或者拽着河边垂下的柳条荡一下悠千,欢乐弥漫了童年的美好时光。
后来渑水也同大多数河流一样干枯了,干枯的小河道两边还生长着许多叫绵槐条子的丛生灌木。夏天傍晚,我们就拿个瓶子在绵槐条子上抓一种叫“瞎撞”的壳虫来喂鸡,听说鸡吃了能下双黄的蛋。
生产队里还在干枯后的流域上种植莲藕,苘麻。记得秋天大人们将高挺的苘麻割倒,捆成捆儿,放到水里去沤,沤到一定时间再捞出来,剥下苘麻已失去表皮的纤维,就成了用来纳鞋底的麻线。莲藕扒出来除了分给社员们一点后,剩余的连同麻线一并出售,成为生产队的副业收入。
在我们村东北不远处还有一个叫做“邵家圈”的村庄,听着名儿就能想象出当年,四周清水环绕的景象。渑水在邵家圈村西北,王青村南分流成两支,西流的称为系水,北流的还称作渑水。系水在1975年11月,经当时的城关、梧台、孙娄、敬仲、淮阳五公社,调集万名民工挖掘,依托原系水河道,改河道为笔直的东西流向,东起齐都镇古城村,西至朱台镇宋家桥村入乌河,这段河道被称为“运粮河”。运粮河全长8880米,河道断面平均宽8米,深2米,1976年春竣工。其实运粮河在古齐国的时候就存在,相传为古齐国运粮食的人工河。原起点在今临淄区凤凰镇土桥村西北,西流连接康浪河、澅水(简作“画”读“huái”)、溡水(今称乌河),长5.3公里,流域面积6平方公里。运粮河挖成后,拦截了运粮河以南的诸多河流,大大减轻了运粮河以北的洪涝灾害。
在今凤凰镇王青村东南300米处,存有临淄古城排水体系遗迹,就在古城墙下,系大城西北处的排水口。将古临淄城内一部分区域的雨水、生活污水等通过此口排入城外的渑水河中去。1980年发掘清理的排水体系现在东西长43米,南北宽7米,深3米,用天然巨石垒砌而成,水口分上下三层,每层5个方形水孔,孔内石块交错排列,水经孔内间隙流出,人却不能通过。这种既能排水又能御敌的科学建筑,为世界同时代古城排水系统建筑史上所罕见。
渑水在王青村南分流,渑、系作别,渑水北流,系水西去。系水西流3公里,在凤凰镇东齐村村处与南来的康浪河汇聚。说起康浪河,那又是一条有名的河流。康浪河亦平地出泉,泉水旺盛,清澈见底。今又名甘河,古称沧浪水,亦称康浪水。它发源于齐国故城西边大约距离4公里的甘河头庄南,村庄以河得名,村西河上一桥,被当地人们唤作“青龙桥”。今尚存有一段河道,河宽30余米。河之源头遗址在今临淄区凤凰镇西河村(原属梧台镇)村南一公里处的“桓公台生态家园”北门院内西侧。古代此河源头存有古迹“宁戚饭牛处”,源头遗迹今东西长100米,南北宽50余米,深2—3米不等,遗迹北部被东西大道所占,街北院内树林中尚存河道遗迹。
《吕氏春秋举贤》记载:春秋时卫国商人宁戚夜宿于此,叩牛角而歌,正逢午夜齐桓公外出,闻“饭牛歌”之声,知其为贤士,同载归,拜为大夫。管仲立他为大司田,共同辅佐桓公完成霸业。后世将沧浪改称康浪水。北宋《太平寰宇记》载曰:“青州临淄康浪水,引《三齐记》。”清《临淄县志》载:“康浪水,宁戚歌地也。”儒家孔子、孟子来齐时,均曾到康浪河畔听歌。孔子曾说:“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孟子也曾在康浪河畔听到这首《孺子歌》:“沧浪之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康浪之水可以濯足的故事至今传唱。
康浪河北流,经彩家桥、吴家桥、至温家岸村(原梧台镇政府驻地)西,至东齐庄前,与东来的系水(亦称运粮河)交汇后分为西、北两支:西支经梧台村西流与画水汇合入时水;北支经南北伯王庄、钓鱼台、东苇河、西苇河、谢家庄、大夫庄,折向西北流,在房家庄北流入博兴县境,在兴福镇南的初家桥附近又与渑水再次握手交汇,自博兴县境内柳桥村处汇入预备河。在20世纪40年代,康浪河源头岸边还杨柳成行,芦荻葱茂,蒲荷飘香,绿草如茵。河中翠绿的“河菜(即榨草)”浮于水面,鱼虾畅游水中。夏季蛙鸣如潮,水鸟啁啾,一派水乡景象。
北流之渑水,过王青村西,经敬仲镇许家屯、北赵、毕家、胡家、北石桥,流至李家村南,进入东营市广饶县境域,过鲍家村西北,进入滨州市博兴县境,在初桥村与南来之康浪河北支汇合,过幸福镇西、七甲村西、南门村西、西门村东,北流至柳桥村东汇入预备河。预备河东流至博兴县北营村西,汇入小清河,随着小清河水浩浩荡荡流至渤海,完美的画上止符。
渑水从源头起点至预备河,蜿蜒曲折,一路不断接纳众多的小河、沟岔,逐渐壮大,流径大约在30公里。我曾在地图上查看今天的卫星图像,至西北敬仲镇李家村南的流域内大部分已成良田,隐约还残留着河道的痕迹。从李家村西北流,河面变宽,在卫星图向上清晰可见,河道内还有残水。
渑水之水虽不再流淌,但与渑水相关的故事还在吟唱。齐景公曾在晋国喊出“有酒如渑,有肉如陵”,大厨易牙“能辨淄渑”,杜甫“展怀诗诵鲁,割爱酒如渑”、“愿吹野水添金杯,如渑之酒常快意”;耿湋 “且宽沈簿领,应赖酒如渑”;韦庄“相逢只赖如渑酒,一曲狂歌入醉乡”、“归来满把如渑酒,何用伤时叹凤兮”。
渑水逝兮君莫忘,漫听清歌且吟唱。九合诸侯风云起,一匡天下曾称王。水波粼粼蒲苇茂,鱼虾悠哉稻荷香。昔日泥沙成良田,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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