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牛号

一碗面里的乡愁

连续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走在路上果真是体验到了“一层秋雨一层凉”,皎洁清冷的月轮刚刚爬到白杨树枝头,随微风摇摆着和我捉起了迷藏。

我又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葱花面的香味儿。就是那种清水煮面条,捞出来盛到小红花的白瓷大碗里,上面撒上细碎的葱花,再淋上点香油,用热汤一浇,嗯,那香味儿就直接钻进了你的胃里。煮面的这家应该是山东人吧,因为我还闻到了切碎的蒜瓣儿的味道。

热汤淋过的葱蒜混合着香油的气味像是自由的精灵,在微凉的秋风里欢呼雀跃,似是诱惑我快点去喝上一大碗。我摸了摸发誓不吃晚饭的胖肚皮,哎,人生真是好艰难啊,一碗简单的葱花蒜末儿面就能轻易地动摇我不吃晚饭的誓言。

在外地读书、工作多年,外省很难吃到这种简单做法的面条。除了寒暑假回到父母身边时才会想到吃一碗母亲做的葱花面,但也不是经常吃到,并不是因为它是什么奢侈的食物,恰恰是因为它的便宜而简单。现在生活比以前是好多了,可选择的食物种类也就多了起来。

小时候,一碗母亲的手擀葱花清汤面是最好的食物之一了,如果再烙上几张葱花干饼,那更是大快人心。我的饭量极大,一碗面往往是不够的,可有时也仅能吃上一碗。囤里没有多余的麦子了,不是交了公粮(就是农业税,2006年国家取消了这个延续千年的面向农民的税收)和村上的提留费(村上收取的政府公共管理费),就是卖了换成钱供我们姐弟的上学用了。唏哩呼噜地连汤带面一起下肚,再啃上几张葱花干饼,我能在耕地的时候当耕牛用,跑得比牛还快。

现在的我虽然已不用下地干活了,但饭量依旧很大。经常有朋友问我,怎么这么能吃呢,少吃点吧,看看你胖的,小心三高。朋友们是关心我的健康,这我当然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不吃饱了就饿啊!我想应该就是童年、少年和青年时期需要经常下地干活的原因吧,不吃饱怎么能有力气呢!那时候是不挑食的,也没有那个条件挑食,不然就要挨饿,所以我现在特别不能理解挑食厌食的孩子,饿上几顿也许就治过来了,当然没有哪位家长舍得这么做。

犹记得初中时候吧,记不清97年还是98年了。那一年家里非常困窘,过年时全家七口人的钱加起来不到100块钱。100块钱能干什么呢,大门口那里还有排着队来要农药、化肥、种子、浇地的欠账的乡亲们,还有村上几个商店来催父亲平时买烟买酒的赊账。都是乡里乡亲,谁家也不是很好过,往往来我们家就是问一句“有吗?”,也往往是父亲或母亲面带愁苦和讨好神色的“没有”的回答,乡亲们从不多说什么,转头就走了。但母亲还是从那不到100的钱里还了几家零碎的小账,还记得那年不管怎样还是抽出了五块钱给我们姐弟几人,去赶了个过年大集,还记得那年还是吃上了肉味儿的白面饺子。

那个年过后,我回到了镇上的中学继续读书。有一次回到家,母亲问我喜欢吃什么,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当时的回答是“娘,吃啥都行,让俺吃饱就行”。也就是那几年,我从初一时的一米五四蹭蹭地蹿到了初三时的一米七八。那时吃上白面是奢望,玉米面是常态,再好点就是玉米和白面掺和在一起的花卷。现在这些年流行吃粗粮了,饭店酒店的金银卷成了健康养生的食物,其实如果你在农村磨过面就会知道这金银卷其实也是细粮,玉米的皮和壳都去掉了,哪里还能算得上粗粮呢!父亲到现在还喜欢吃玉米窝窝,我却是很少吃的了,连水煮玉米烤玉米都很少吃,虽然我知道搭配着吃更健康,也许是那些年吃伤了吧。

我特别能体会“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这句话,虽然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大的成就,但从跳出农家门这件事情上也算是成功的了,不用再种地了。我知道18亿亩耕地是我们中国人的饭碗,我过去、现在,乃至未来也绝不会对农业、农村和农民有任何的歧视,因为我始终是农民的孩子。

没有农民和农田,想吃上一碗地道中国味儿的手擀葱花面也将成为一种奢望,一种幻想!就是母亲现在身体不如以前了,和面揉面擀面条对她而言也成了一种身体负担!哎!

(顺便向朋友们汇报一下,前几天的体检时医生告诉我没有脂肪肝了,去年还是中度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锻炼是偶尔进行,也许同喝茶有关,也许就是熬夜,哈哈哈,坚决不推荐熬夜这种方法,我自己也在调整作息。)

本站所发布的文字与图片素材为非商业目的改编或整理,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侵权或涉及违法,请联系我们删除

窝牛号 wwww.93ysy.com   沪ICP备2021036305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