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其雷》,劝以义也。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一章)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二章)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三章)
按:殷其雷三章,章六句。
《毛诗注疏》:
《殷其雷》,劝以义也。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召南大夫,召伯之属。远行,谓使出邦畿。○殷音隐,下同。雷亦作“雷”,力回反。“劝以义也”,本或无“以”字,下句始有。遑,本或作“偟”,音黄,暇也。使,所吏反。
[疏]“《殷其雷》三章,章六句”至“劝以义”。○正义曰:作《殷其雷》诗者,言大夫之妻劝夫以为臣之义。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施王命于天下,不得遑暇而安处,其室家见其如此,能闵念其夫之勤劳,而劝以为臣之义。言虽劳而未可得归,是劝以义之事也。定本“能闵其勤”,无“劳”字。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经三章章首二句是也。不遑宁处,其室家闵其勤劳,次二句是也。诗本美其劝以义,即具陈所劝之由,故先言从政勤劳,室家之事为劝以义而施,经、序皆得其次。○笺“召南”至“之属”。正义曰:此解大夫即是王朝之常鷩而谓之召南者,以其是召伯之属,故言召南之大夫也。文王未称王,召伯为诸侯之臣,其下不得有大夫。此言召南大夫,则是文王都丰、召伯受采之后也。言召伯之属者,召伯为王者之卿士,《周礼》六卿,其下皆有大夫,各属其卿,故云“之属”。《左传》曰“伯舆之大夫瑕禽”,亦此之类也。知非六州诸侯之大夫者,以序云“远行从政”。远行,出境之辞。经云“殷其雷”,雷以喻号令,则此远出封畿,行号令者也。若六州大夫,不得有出境行令之事。知非聘问者,聘问结好,非殷雷之取喻。有时而归,非室家所当闵念。言远行从政,无期以反室家,闵之。明是召伯之属,从行化于南国也。时未为伯,笺因《行露》之序从后言之耳。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殷,雷声也。山南曰阳。雷出地奋,震惊百里。山出云雨,以润天下。笺云:雷以喻号令于南山之阳,又喻其在外也。召南大夫以王命施号令于四方,犹雷殷殷然发声于山之阳。
何斯违斯?莫敢或遑。何此君子也。斯,此。违,去。遑,暇也。笺云:何乎此君子,适居此,复去此,转行远,从事于王所命之方,无敢或闲暇时。闵其勤劳。○复,符福反。闲音闲。
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振振,信厚也。笺云:大夫信厚之君子,为君使,功未成,归哉归哉!劝以为臣之义,未得归也。○振音真。“为君”,于伪反,或如字,使,所吏反,或如字。
[疏]“殷其”至“归哉”。○正义曰:言殷殷然雷声在南山之阳,以喻君子行号令在彼远方之国。既言君子行王政于远方,故因而闵之,云何乎我此君子,既行王命于彼远方,谓适居此一处,今复乃去此,更转远于馀方,而无敢或闲暇之时,何为勤劳如此。既闵念之,又因劝之,言振振然信厚之君子,今为君出使,功未成,可得归哉?劝以为臣之义,未得归也。○传“殷雷”至“天下”。○正义曰:此雷比号令,则雨雷之声,故云“山出云雨,以润天下”。《云汉》传曰:“隆隆而雷”,笺云“非雨雷也,雨雷之声尚殷殷然”,是也。“雷出地奋”,豫卦象辞也,彼注云:“奋,动也。雷动于地上,而万物豫也。”“震惊百里”,震卦彖辞也,注云:“震为雷,雷,动物之气也。雷之发声,犹人君出政教以动国中之人,故谓之震。惊之言警戒也。雷发声百里,古者诸侯之象,诸侯之出教令,警戒其国疆之内。”是其义也。此二卦皆有雷,事义相接,故并引之,以證雷喻号令之义也。雷之发声,止闻百里。文王之化,非唯一国,直取喻号令耳。山出云雨者,《公羊传》曰:“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不崇朝而雨天下者,其唯泰山乎!”是山出云雨之事。○传“何此君子”至笺“复去此”。○正义曰:传言“何此君子”,解“何”字,何为我此君子乃然。“此”非经中之“斯”,故传先言“何此君子”,乃训“斯”为“此”。笺“何乎此君子”,亦谓传中“何此君子”,亦非经中之“斯”。言“适居此”,经中“何斯”之此,言我君子行于远方,适居此处。今乃复去离此,转向馀国,“去此”者,经中“违斯”之此也。《集注》有“笺云”,定本于此无“笺云”,误也。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亦在其阴与左右也。
[疏]传“亦在”至“左右”。○正义曰:上“阳”直云“山南”,此云“侧”,不复为山南,三方皆是。阴,谓山北。左,谓东。右,谓西也。
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息,止也。
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或在其下。笺云:下谓山足。
何斯违斯?莫或遑处。处,居也。○处,尺煮反。
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三章,章六句。
《诗经通论》:
殷其雷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本韵。振振君子,归哉归叶首句。哉!兴也。下同。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本韵。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敢遑处?本韵。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小序谓「劝以义」,难解。大序因谓「大夫远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按诗「归哉归哉」,是望其归之辞,绝不见有「劝以义」之意,严氏曰:「谓冀其蚤事来归,而不敢为决辞,知其未可以归也。」此徇序之曲说也。「振振」,按螽斯、麟趾之「振振」,皆振起、振兴意;毛传皆以「仁厚」训之,而于此又训以「信厚」。振振之为仁厚、信厚,吾未敢信也。集传从之,其为解曰:「于是又美其德,且冀其早毕事而还归也。」夫冀其归,可也,何必美其德耶!二义难以合并,诗人语意断不如是;其为支辞饰说,夫复何疑。盖振为振起、振兴意,亦为众盛意。集传于螽斯训「盛貌」。若训「众盛」,则妇人无患众盛之夫之理;故毛传、集传皆训「信厚」,然而非矣。于是后人反其思夫者,以为臣之从君焉。伪传曰:「召公宣布文王之命,诸侯归焉。」伪说曰:「武王克商,诸侯受命于周庙。」伪传以「振振君子」指文王,犹如所言振作、振起意也。伪说以「振振」为众多貌,指众君子。其于振振固皆可通,然于「何斯违斯」二句何?何玄子谓其终非踊跃受命气象,是也。愚谓「何斯违斯」二句,似妇人思夫之辞;然「振振」是振起、振兴及众盛意,于思夫又不伦。依伪传说,解「振振君子」似可通;然于「何斯违斯」二句又不相协。故此诗之义当阙疑。【殷其雷三章,章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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