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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杨奇峰知道侯安平和白燕燕暗中幽会,其实早就引起侯太太袁丽华的警觉。为这事她在家没少跟侯安平发飙,甚至在银行上班时跑到侯安平的办公室去查访,连坐在营业大厅的小会计秦兆旭都能听到楼上总经理办公室传来的侯太太那尖利的嗓音。
“是侯安平叫你打电话来蒙我的吧?”
“哎呀候太太,哪能呢?侯总经理他真的是到起士林西餐厅陪客户谈事了!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到那儿去找他!”财务主管廖福人赔着笑脸回答。
“你以为我不敢去吗?我现在就去!”袁丽华朝门边走了两步,又回转身冲着廖福人骂,“哼,老廖,我治不了侯安平,我还治不了你吗?你要是再给侯安平拉皮条让他跟那个小婊子明来暗往,你就收拾铺盖给我滚蛋!”
廖福人没敢应声,只是把腰弯得更低了。一会儿,秦兆旭听到高跟鞋在楼梯上“笃笃笃”一阵乱响,侯太太袁丽华拉着她刚从美国回来的打扮时髦的妹妹袁丽莎一阵风似的从二楼走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大厅。廖福人赶在前面给她们拉开那扇沉重的大玻璃门的铜把手,看着袁丽华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台阶。
袁丽莎觉得大姐有些失礼,回过身对廖福人赔着笑脸。
“廖主管,我大姐就这么个脾气,你多多包涵!
廖福人连声道:“不要紧,不要紧!”
他目送着袁丽华姐妹上了一辆洋车,脸上的笑纹顿时收敛了。袁丽华一上车就对车夫说:“去起士林西餐厅!
袁丽莎一拉袁丽华:“大姐,说了半天,你还真的要去那儿找姐为啊?
袁丽华道:“当然!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又在骗我!”
洋车跑了两条街,又转了两道巷子,正要拐弯的时候,却被袁丽华叫住了。
“停车!停车!快停车!”
袁丽莎不明就里,只看见大姐忽地坐直了身体,指着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汽车,一脸紧张地说:“你看,你姐夫的车!”
袁丽莎转脸一看,路边一家裁缝店的门口果然停着姐夫侯安平的那辆黑色雪佛菜汽车,老司机张金发的头靠在椅背上打着盹,嘴张开着,样子很滑稽。
袁丽华走到老张身边,正要叫醒他问个究竟,忽然停住手,一把拉住袁丽莎。
“不问他,问了也不会说实话!丽莎,我听说那个姓白的狐狸精就住在这条路上,我敢断定,你姐夫根本没有去什么起士林,就跟她混在一起!”
袁丽莎正想阻拦,却见袁丽华走到巷口,站在路中央朝四方打量着。不一会儿,一拍巴掌,指着一幢米黄色的欧式建筑。
“看,丽莎,就是那儿!我没说错!”
袁丽莎顺着大姐的手朝那幢公寓看去,远远望见公寓二楼的一个阳台伸出的竹竿上,一蓝一绿两件戏服的水袖像绚丽的彩旗一样正随风飘扬。
袁丽莎一把拉住袁丽华:“大姐,你别……”
话音未落,袁丽华已经径直朝那幢公寓快步走去。
袁丽莎只得小跑着跟在后面。
到底是女人敏感,袁丽华没有猜错,这幢欧式公寓二楼最靠东边楼梯的一户,果然就是白燕燕的家,而她的丈夫侯安平此刻也在这里。
侯安平费了半天口舌,这会儿好不容易才把白燕燕哄到大床上。
侯安平到香港公干,前一天刚刚回到南京。他虽然给老婆袁丽华买回了一件法兰绒的外套和一大盒她最爱吃的盲公饼,却特地给白燕燕挑了一件粉红的乔其纱睡衣。他在回来的飞机上心旌摇荡,不断想象着白燕燕穿上这件半透明睡衣时那性感迷人的模样。回到南京后他把装着这件睡衣的纸盒藏在汽车的后尾箱,今天一早来到银行,匆匆处理完事务,就急不可待地赶来跟白燕燕团聚。谁料白燕燕看到他并没有显出热情,看到那件睡衣更显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他把她抱上沙发想跟她温存,她却一直抗拒着,把被他已经解开的旗袍纽扣又都扣上了。
“燕燕,你知道我出来见你一面多么不容易吗?”他觉得很泪丧。
“没有人请你来!”白燕燕的声音冷冰冰的。
“你要是这样,我就走了!”他站起来。
“没有人拦着你!”
侯安平听她这样说,“嗖”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到了门边,却又停住了,春宵一刻,他实在是舍不得跟她赌气。
白燕燕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走啊,怎么不走了?”
你。
侯安平回转来,靠在白燕燕身边的墙上:“唉,燕燕,我拗不过
白燕燕格格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走不了。”
侯安平趁势捉住白燕燕的手:“燕燕,你真是个聪明绝顶人见人爱的尤物!我一看到你就想发疯!燕燕,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白燕燕用食指按在侯安平嘴上:“行了,你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不用猜都知道。“我要登报跟她离婚!我要明媒正娶你白燕燕!我们要去香港旅行,我们要去檀香山结婚……’是吗?”
侯安平脸上有些尴尬:“难道那不是我的心里话吗?”
白燕燕两只杏眼睁得溜圆:“那好啊,你今天登报休妻,我明早就嫁给你侯安平!我不用你花钱去什么夏威夷,连中央饭店摆席都可以省了,你只要跟我手挽手去夫子庙吃一届灌汤包子,从此我白燕燕不再迈入梨园半步,甘心做你侯家的太太!行吗?”
侯安平喃喃地:“是啊燕燕,我也是那样想啊…….
白燕燕将他一搡:“可你没那个胆子,你就会偷偷摸摸像个贼似的,两头都讨着好,一个都不想撒手!”
侯安平避开了白燕燕怨怼的眼神,发出一声轻叹。
白燕燕轻蔑一笑:“放心吧我的侯总,我白燕燕变成侯太太,两年前还有过这份念想,如今早没了。”
侯安平指着满墙的剧照和海报:“燕燕,但凡我能做的我都做了。给你们白燕戏班这一大笔拍电影的贷款,董事会个个都反对,特别是我那个堂弟!为了你,我犹豫了吗?没有吧!我还专门给你投资开办了电影公司,现在董事会这帮人天天盯着我还款,家里那个母老虎也死死盯着我,我对你诉苦了吗?没有吧!你要还这样逼我,我真叫里外不是人了。”
侯安平长叹一声,跌坐在沙发上,用手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白燕燕知道他有头疼的毛病,看他那副难受的样子,又坐到了他的身
边。
“很疼吗?来,我给你揉揉。”
她伸出长长的手指,轻轻给他按摩着额头。侯安平趁机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胸前,用力亲吻着她的红唇。片刻,他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他怀里开始颤抖,搂着他的手也无力地滑落,知道她是不会再抗拒的了,便把她抱进了卧室…….
侯安平刚把窗帘拉紧,就听见一阵刺耳的门铃声。
“不用理它,又是来收电灯费的……”白燕燕的话刚说完,侯安平就听见老婆袁丽华声嘶力竭的尖叫.
“侯安平!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听见没有!”
侯安平大吃一惊:“完了!是我老婆!”他愣在当场,一时竟忘了穿上衣服。
白燕燕倒是显得冷静,赶紧下了床,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服,又赶紧把侯安平的衬衫递给他。
侯安平一时语无伦次:“怎么是她?怎么是她?别开门啊,千万别开门!”
袁丽华一边叫着一边拍打着房门:“侯安平!你快出来!你要是不开门,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门外!”
袁丽莎不住劝着姐姐:“大姐啊,你别这样行吗?咱们回去吧,回去吧!”
侯安平愈发惊惶,在屋子里团团转,不断地喃喃着:“这怎么办!怎么办!”
白燕燕极力镇定自己:“安平,你要是不开门,她这么叫下去,一会
儿就会把邻居全招来了。邻居们招来了,明天报纸也就全知道了……”
“那可怎么是好啊?”
白燕燕握紧侯安平的手:“安平,你不是一直说要跟她离婚,就是找
不到说的机会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啊。你放心,只要你真的爱我,你就是变成了穷光蛋,我唱戏也能养活你!”
白燕燕说着,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
门外的袁丽华一眼看见开门的是白燕燕,上去一把把她推开,顺手就是一记大耳光。白燕燕没有防备,身体跟跄着退到墙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袁丽莎一惊,拦着袁丽华:“哎呀大姐,你怎么打人啊!”
袁丽华破口大骂:“我就是要打她这个不要脸的小婊子,臭唱戏的!偷人竟敢偷到我的头上来了!”
白燕燕咬住嘴唇,一言不发。她以为候安平会拉住他的太太,可是,她看到他并没有拉她,而是一边往西服裤腰里塞着衬衫的下摆,一边贴着墙角快快地往外走去。
袁丽华不断用最难听的话骂着白燕燕,“骚狐狸”“小婊子”“臭唱戏的”不绝于口。白燕燕实在忍不住了,拾起头来,一字一句说道:“你可以骂我是骚狐狸,也可以骂我是小婊子,就是不能骂我是臭唱戏的!唱戏的怎么了?唱戏的也是人,唱戏的也是凭本事吃饭的!
袁丽华没想到白燕燕竟然敢回嘴,一下怔住了,反而不知道再骂什么才解气。她看侯安平想要开溜,一拍桌子叫住了他。
“侯安平!你站住!”
侯安平赶紧站住了。
“你今天当着这个小婊子的面,给我说清楚,你要是想跟这个臭戏子过,就把我父亲留下的银行交出来!卷铺盖给我滚出侯公馆!儿子你也别想再见!你要是还想保住总经理这个位置,你就发誓跟这个骚狐狸一刀两断,永世不许见面!”
袁丽华说着,愤愤然朝外大步走去。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嵌着白燕燕剧照的大镜框,用力举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白燕燕的身体痛苦地哆嗦了一下。
袁丽莎赶紧拽着袁丽华朝外走去,袁丽华边走边大声叫着:“侯安平!还不赶紧滚出来!”
屋子里重又恢复了静寂。白燕燕慢慢蹲下身,拾起那个满是玻璃碴子的镜框,呆呆地看着。夕阳从窗子射进来,把侯安平的影子送到她的身边,她看到他的手缓缓移到她的肩膀,似乎是要把她搀扶起来……她觉得此刻的自己那么软弱,就像一枝被狂风折断的月季,多么渴望有他温暖的手来抚摸……可是,那双手只在空中停留了片刻就放下了,地板上侯安平的影子一米一米挪移着,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当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之后,白燕燕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郭智仁遵照张显的安排,等莫干山会议一结束,即刻抵及南京,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督查大队很快就成立了。他自己是经济督察,手下一个大队长,一个副大队长。副大队长叫欧阳清,江西人,生得膀大腰圆,大队长他挑了几个,都不是太满意,只能暂时空缺。
督察大队借用了一处空置的旧校舍,桌椅板凳是现成的,用石灰把几间教室刷了刷,贴了几张红红绿绿的标语就宣布成立了。成立当天,南京城里工商、金融、税务、海关、宪兵队、警察署……都派出要员前来祝贺。郭智仁事先就跟队员们都打了招呼,要把动静闹得大一些,当“首都经济督查大队”的牌子挂上小灰楼的大门时,他亲自点燃了一长串大爆竹。噼噼啪啪,纸屑四下飞扬开来,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记者们更是忙不迭地拍照。
队员们清一色换上了督察大队统一的卡其色短袖上装和制服短裤,打着绑腿,显得十分精干。郭智仁站在队列前给大家训话。
“同志们,我们肩负着整顿首都经济秩序的重任,是无上光荣的。老百姓说现在是‘有条有理,无法无天’,条是什么?是金条。法是什么?是法币。真是笑话!有钱能使鬼推磨,谁是鬼呀?我们就是要把这些隐藏的暗鬼都揪出来,让我们的官员摆脱利诱,让不法商人受到严惩!我们督察队员要牢记蒋经国先生的教诲,我们宣誓——”他带头举起右手,“以身作则,两袖清风!”
众队员热血沸腾,一起振臂高呼:“以身作则,两袖清风!”
郭智仁领呼:“一无所有,一无所求!”
众队员高呼:“一无所有,一无所求!”
郭智仁将拳头伸向空中:“报效党国,与恶势力奋斗!”
众队员都将拳头伸向天空:“报效党国,与恶势力奋斗!”
一个穿着黑色警服的英俊青年挤过人群,来到郭智仁面前,敬了一个军礼,叫道:“老师!”
郭智仁目光诧异地凝望着对方,随即惊喜地喊道:“龙——政!”
龙政是他在重庆警官学校当兼职教官时最得意的学生,毕业离校之后,两人开始几年还有书信来往,后来战事愈演愈烈,两人天各一方,渐渐就断了音讯。此刻见到龙政,郭智仁顿时心花怒放,哈哈笑道:“好小子,你这是从天而降啊!也不给我来信!”
龙政答道:“我给您写过好几封信,都退了回来,后来才知道您去了赣南!”
郭智仁着实喜悦:“十年不见了,我看看。”他仔细打量着龙政,
“好,好!还是那么精神!现在什么职务?”
龙政的身子挺得笔直,答道:“警察局侦缉大队副队长。”
“哦,好啊!肯定干得不错。”郭智仁笑着看着龙政,目光里满是喜爱,“怎么样?成家了吗?”
龙政笑了:“还没呢。”“哦,那……女朋友呢?”“也没有。”
郭智仁哈哈笑了:“你呀,一定是挑花眼了!”
龙政不好意思地赶紧岔开话题:“上头决定抽调我到您的督查大队,可警局那边人手不够,马局长磨来磨去,到今天才通知我报到!”说到此处,他双脚靠拢一个敬礼,“郭教官,哦,不,郭督察,龙政前来报到,随时等候您的命令!”
郭智仁激动异常:“太好了!我这儿正缺一个大队长,这下好,就是你了!你不知道我多想你啊!我们督查大队刚成立,缺的就是像你这样既熟悉南京又有经验的干部!你来了就好了!”他转身向众人热情介绍,“这就是咱们督察大队刚到任的大队长!他的名字叫龙政!”
两人说着话,已有几个记者冲进人群要给郭智位拍照,郭智仁一拉龙政:“来,照个相!”
两人肩并肩紧靠着站到了一起。
但见镁光闪烁。
此刻,就在这座小灰楼的围墙外,一辆黑色汽车慢慢驶过,车窗上挂着黑色的纱帘,车里坐着南测海和杨奇峰。隔着车窗玻璃,依然能感受到围墙里面喧闹的人声和热烈的气氛。
南测海鼻子上架着一副茶色的眼镜,手里习惯地拄着一根“斯迪克”,微微一笑:“这个郭智仁,来头可不小啊,南京城里宪兵队、警察局都接到国府通知,要人给人,要物给物,务必鼎力配合!”
杨奇峰点点头:“部里也接到了这样的通知。”
南部长沉吟着:“他们开成立大会,咱们部里派人去祝贺了吗?”
杨奇峰道:“您放心,徐堪部长已经派赵秘书去了。
南部长点点头。汽车放慢了,在一条静谧的街道停了下来。
杨奇峰低声在南部长耳边说了一句:“到了,这是后门。”他跳下车给南部长开了车门,用手遮挡在部长头上,等着南部长自己走下车来。他知道南部长最不喜欢有人搀扶他,那样显得年纪老迈。
他们身边有一扇淡蓝色的小门,早已等候着的侯安平听到外面汽车响,已经把门打开,恭敬地给南部长鞠躬,握手,把他们请了进去。
杨奇峰问侯安平:“白燕燕小姐到了吗?”他有意让南部长听见。
侯安平垂首回答:“白小姐早到了,正候着呢。”
侯安平领着南部长缓缓走上扶梯,走过一条窄窄的甬道,就见白燕燕出现在放映室的门口。她穿了一件淡紫色绣花的无袖旗袍,露出两只白皙粉嫩的胳膊,一头豁发松松地散在耳边,上面戴着一朵珍珠穿成的百合,耳垂上缀着两颗红玛瑙,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甚是好看,款款朝他们走来,带来股沁人心脾的法国“夜巴黎”的香味。
昨天袁丽华给她的那一巴掌,到现在脸颊还觉得生疼。那个高大的女人把她和侯安平双双堵在房间里,手指在她的鼻子上一顿臭骂,让她觉得实在是颜面扫地。其实这一段时间她已经在学着逐步拉开自己和侯安平的距离.尽管她很爱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她知道他也爱她。昨天总算亲眼见到了他的太太,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坚信他爱的是自己。可是,那些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只是戏文里唱的,而现实是:自己只是一个戏子,那个女人却是银行家的女儿。亚东银行不是他的,而是他太太家的祖产。为了保住银行总裁的地位,他绝不会跟太太离婚。这就是命,人是拗不过命的,她也一样。上午她接到侯安平的电话,告诉她,杨秘书为了给她新上映的《凤仪》拉票造势,下午特地要陪南部长到飞燕电影公司来看她的专场电影.要她早做准备。
提到《凤仪亭》,白燕燕心中对侯安平的怨艾就烟消云散了。她不想一辈子只在戏台上唱越剧,还想拍电影当明星,想唱歌出唱片。侯安平鼓励她向亚东贷款成立自己的电影公司,她喜出望外,把自己的公寓和父亲的房产全抵押在了亚东银行,而侯安平为了她的电影贷款,在银行董事局顶佳了很大的压力。
电影一周前刚刚在南京公映,业界同仁们都去捧场,对她的演技大加赞赏。无奈眼下时局动荡,市民们看电影的兴趣大不如前,上座不佳,她和侯安平都很焦急。杨奇峰安排南部长来看电影,当然是求之不得。她平静了一下心情,按照侯安平的嘱咐,特地化了妆,戴了心爱的首饰,又换了一件新做的旗袍,还准备了瓜子水果,早早就等候在电影公司的放映室。
看到南部长一行走进来,她露出一嘴好看的白牙,热情地伸出手去:“哎呀南部长,好久不见啊!”
南部长握住她的小手,笑容满面:“燕燕小姐,我可是天天都看见你啊!”
白燕燕妩媚地一笑:“是吗?在哪儿啊?”
南部长拍拍她的手背:“你说能在哪儿啊,当然是在梦里啊!”
大家都笑了。白燕燕害羞地抽出手:“部长,您真会开玩笑啊。请,请进吧!”她把大家让进放映室,给每人倒了一杯茶,又放了橘子花生。笑道,“我就是一个唱戏的,这可是第一次拍电影,演得不好,部长,您可要多多担待啊!”
南测海微笑着:“白小姐多才多艺,这个电影不用看,我就敢断定一定精彩,一定大卖!”
侯安平赔着笑:“白小姐放心,借部长这句吉言,你这部电影一定大卖啊!”
白燕燕坐在了南部长身边,场灯暗了下来。一会儿,越胡响起,银幕上出现了“飞燕电影公司出品”和“领衔主演白燕燕”的字样,响起一段委婉动听的女声合唱:
常言道佳人自古惹祸端,
危急中却把那江山托付了红颜,
看似风从平地起,
其实云雨已长天……·
银幕上柳叶飘飘,荷花摇曳,一阵风吹皱一池春水,池塘边缓缓走来一个衣着俏丽的女子。女子慢慢转动身躯,忽然水袖一翻,一个亮相,双目如炬,美艳如花!
大家忍不住噼噼啪啪鼓起掌来。
南部长转头对坐在身后一排的杨奇峰和侯安平说:“这银幕可比戏台放大了许多信,不是每个女演员都能经得起这样近距离拍摄的!我看燕燕小姐上镜之后,比平时戏台的扮相更美!”
这时银幕上的貂蝉开始边舞边唱:
看天下分分合合兴波澜,小奴家如水中浮萍进退难,命里的回环终难改变,
情里的恩怨付与云烟……
银幕上的白燕燕顾盼回眸一颦一笑,万种风情尽在其间。
南部长笑眯眯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在膝盖上随着音乐的节奏打着拍
子。
杨奇峰见南部长兴意正浓,一拉侯安平的袖子,朝他努了努嘴,两人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南部长察觉,回头问:“咦,你们怎么不看了?”
杨奇峰笑道:“影片试映时我就看过了,想出去抽口烟。
白燕燕见侯安平也跟了出去,把自己一个人和南部长留在黑暗的放映室,心里便有些不快了,但当着南部长的面,又不好说什么。
放映室外是一间堆放衣箱和道具的临时仓库,两个人各选了一张太师椅坐了下来,侯安平给杨奇峰点着了烟,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存单,递给杨奇峰。
“那笔款子我已经帮你存到苏黎世银行,换成美金了,这是存单。”杨奇峰接过存单:“呵呵,不是帮我,是帮他。”他指指放映室。侯安平微微一笑:“你仔细看看,他是他的,你是你的。”
杨奇峰仔细一看,果然是两张存单,其中一张写着自己的名字,顿时眉开眼笑:“呵呵,侯兄,你总是这样关照小弟,小弟可是无以回报
啊!”
侯安平道:“你我兄弟,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杨奇峰把存单收好,看看四下无人,放低了声音:“咱俩是无话不谈的兄弟,我跟你说的什么话,你可千万一个字也不能往外漏啊。”
“我知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总统这次调南部长去莫干山,可不是去避什么暑,是为了给币制改革定盘子。跟你说吧,这回不管别人怎么吵吵,金圆券发行是板上钉钉。
谁也改变不了了。”
侯安平眨眨眼睛:“唉……国家已然是山穷水尽,再发这些金圆券有什么用呢?”
杨奇峰道:“不发是死,发了,或许能够起死回生,这也说不定。”
侯安平显得有些烦躁:“金圆券一发,我们库里那些真金白银就都得送出去,换回一大堆纸票子,我越想越不踏实,现在战事如此吃紧,万一老蒋那边有个三长两短,说白了,老百姓连逃命的钱都没有。你说……”
杨奇峰打断他:“侯兄啊,不要太悲观嘛,乱世出英雄,乱世也能发大财。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一定爱听!”
侯安平靠近了他:“什么好消息,赶快说啊!
“你没发现南部长最近精神很好吗?这次莫干山会议,是蒋总统亲自圈定的金圆券准备委员会主任委员!注意看报吧,马上就要发表了!”
“哦,这倒确实是个好消息啊!”侯安平搓搓手,“那他的权力可是大了去了,而且管的就是我们银行这一口。奇峰兄,你得在南部长面前替我们亚东多多美言啊!”
“侯兄,这话就太不地道了,我在南部长面前可没少说你好话,你想,他要是对你们亚东不放心,私房钱凭什么交给你们银行来转啊!”
“对对对,那没错。”
“不过,安平兄啊,现在不比从前了,毕竟他身份不同了啊,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
“金圆券准备委员会马上要开会,我正帮他这个主任委员准备文件呢。知道吗,除了央行以外,还要在南京选择一家银行协助央行完成货币的收兑!哪家银行能拿到这个名额,那就不得了了!不但行里的真金白银不用上缴,天天收回的都是硬通货,还能免除规定上缴央行的两千万美金的准备金哪!
“天哪,有这等好事!”侯安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赶紧委托我们亚东啊!”
杨奇峰笑了:“瞧你急的,哪有那么容易啊!你以为就你们一家银行想争取这个名额吗?”
侯安平点点头:“那是那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哪家银行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该烧香就得烧香,该拜佛就得拜佛,形势不同了,省得日后被动。而且南部长也是人啊,这位置高了,权力大了,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们这些银行的小命毕竟捏在他的手里。”
“嗯,我懂你的意思。”
“大兴、美旗、震旦,还有好几家银行,现在都在上赶子托我递话,厚礼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明白了,亚东绝不能落于人后。”
“是是是,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何必呢。”
“对对对,是这样。要送就赶紧送,还得送跟别的银行不一样的厚礼,只是……送什么好呢?”
“既然想表示表示,你可不能舍不得呀。”
“字画、玉器、古玩,这些都送过。奇峰兄,我那点收藏你是清楚的,这件事情上你得帮我支个招啊。”
杨奇峰觉得时候到了,故意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南部长喜欢什么,我是知道的,而且这礼物在你这儿…··也是现成的……
侯安平催促着:“啊?现成的……那太好了。是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
杨奇峰欲言又止:“唉,不行不行不行,我哪敢夺侯兄之爱啊。”
侯安平一拍大腿:“奇峰兄,眼下连银行都快保不住了,我还有什么爱不能割舍啊!”
杨奇峰看着侯安平,半晌,朝他招招手。侯安平不明其意,跟着他走到放映室门外,焦急地问道:“到底是什么啊,你真急死我了!”
杨奇峰轻轻撩起门帘,慢慢伸出手,朝里面一指。
侯安平顺着他的手朝放映室内看去,黑暗中只见南测海的身体紧紧靠着白燕燕,脸也快凑到了白燕燕的鼻子跟前,一双眼睛似乎并没有盯着银上的戏,却不断朝白燕燕仔细端详着,一双大手也慢慢挪到了白燕燕的
侯安平刹那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凝固了。
电影终于放完了。
送走南部长和杨奇峰,侯安平自己驾驶着那辆黑色雪佛菜送白燕燕回家。他的心里很乱,一路上默默地开着车,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杨奇峰那
几句话,倒是白燕燕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呸!这个老南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看了一场电影手就没老实过。哼!一大把年纪,也不懂得什么叫尊重!我几次想发作,想着你说的让他给《凤仪亭》拉拉场子,硬给忍下去了!我要是真的较起真儿来,什么部长不部长的,我看他那老脸往哪儿搁!”
侯安平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我就想知道,你看着别的男人占我的便宜的时候,你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问你话呢,你想什么呢。”
侯安平长叹了一口气:“燕燕,让你受委屈了。唉……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他想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但是忽然觉得一阵心酸,眼前一黑,头也疼痛欲裂,他在路边停下车,往嘴里塞了一颗止痛片。
白燕燕焦急地看着他:“你怎么了?要紧吗?”她意外地发现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疼得很厉害吗?”
女人的心一下就软了:“安平,我不是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啊。你是为了我的电影,不,那不是我一个人的电影,也是你的心血,你是为了让我成功,对吗?”
侯安平此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伸手一把将白燕燕紧紧抱在了怀里。
“燕燕……燕燕………我,我真是对不起你!”
白燕燕以为他又想起了昨天袁丽华羞辱她的事,从他的臂弯里抬起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顿时湿润了。
“安平,我已经想明白了……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什么名分不名分的都不重要……我这一辈子也不再嫁人了,只要能经常看见你……就心满意足了·….
侯安平猛地用自己的热吻封住了她的嘴。
送走白燕燕,侯安平回到他位于观音门附近的公馆,天色已经黑下来,女佣给他脱下西装,递过拖鞋,说太太和袁小姐到百货公司买东西还没回来。
侯安平无力地摆摆手:“我不饿,你先下去吧。”女佣给他送上一杯凉茶,侯安平靠在沙发上,顺手拿起茶几上一张当天的晚报翻看起来。
头版头条果然是金圆券准备委员会正式成立和主计部副部长南测海被蒋总统特别任命为金圆券准备委员会主任委员的重要消息,还刊发了南测海一张穿着黑色中山装微笑的照片。
侯安平翻看着报纸,又想起了杨奇峰说的那些话,如芒在背。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被下方一条不大起眼的消息吸引一—
“时局动乱,观影者稀少,《风仪亭》票房惨败,亏损已无悬念,影院宣告今起下档。”
“票房惨败……今起下档!”这个消息不啻是一个炸雷,让侯安平.瞬间呆若木鸡。他万万没有想到《凤仪亭》这么快就下档了!尽管之前他已经充分做好了会有各种不利因素的思想准备,但内心深处对这部由白燕燕主演的电影还是充满期待的。虽然银行董事局七位成员都不赞成他给一部戏曲电影贷款,但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还是最终行使了董事长的特权。他明白这是一场博弈,自然有一定的投资风险,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会知道得那么早,结局会比想象的更糟!一想到堂弟侯锦华明天上班时看他的讥讽眼神,他浑身上下就感到一股灼热,呼吸好像也不那么顺畅了,便端起那杯凉茶,一仰脖子咕嘟咕嘟都喝了进去。
他在地毯上来回踱步,大口地抽着雪茄,过了一会儿,给杨奇峰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请他务必尽快赶到他们经常会面的红磨坊咖啡厅。
杨奇峰如约赶到,两个人坐在靠窗一处静谧的卡座内。
“怎么了,是不是后院又起火了?”
“唉,岂止是后院啊,前院也快起火了!真是越怕来什么,偏偏就越来什么!”侯安平把那张带来的报纸递给杨奇峰。
杨奇峰看完,抬起眼,盯着侯安平:“你打算怎么办呢?”
侯安平长叹一口气:“我恐怕是无路可走了。那么大一笔贷款,白燕燕怎么还得上啊?董事局和我那个堂弟肯定要拿住这件事大兴问罪之师……”
杨奇峰点点头:“是啊,这事要是传开了,对你们亚东争取收兑银行的名额可是不利啊!当然了,为了美人,不要江山,这种先例也是有过的……不过,你可要仔细掂量掂量,值,还是不值……”
“问题是,亚东这座江山不是我侯安平的啊,是丽华她们老袁家的祖产!唉,你嫂子她就是再哭再闹,我也没法跟她离婚啊。”
“是啊,你老兄是个能被女人绊住的人吗?不是啊,你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你的事业在哪儿啊,不就是亚东吗?孰轻孰重,一掂量就出来了!”
“是啊,这才把老弟你给叫来呢。”
“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这话听着糙,可道理不错。所以啊,要让我这个小兄弟说,白燕燕那头,这两年甜的酸的你也尝得了,也够了……到该舍的时候,你还是得舍!”
侯安平眯缝着眼睛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细细琢磨着杨奇峰的话。是啊,如果把白燕燕就势送给那个南测海,真可谓是一箭三雕。首先,南部长抱得美人归,肯定对亚东银行格外关照,在收兑银行这个名额上,不用说,胳膊肘肯定拐向亚东;第二,董事局就是再厉害,也不敢逼着南部长的人还贷,白燕燕的那笔贷款会做坏账处理,白燕燕也就不用成天为了归还这笔巨款而忧心忡忡了;第三,后院的大火自此熄灭,他和袁丽华之间的战争偃旗息鼓,夫妻名分保住了,银行总经理还是他的,家产还是他的,儿子也还是他的。杨奇峰这一着可谓上策。
问题是,白燕燕对自己一往情深,一想到要把如花似玉的美人推进南测海那个胖老头子的怀抱,侯安平就觉得这实在是作孽!
“秦淮河上两叶舟,红粉轻来黄金重。”为了保住自己在亚东的地位,为了保住亚东银行这艘大船,侯安平在两难中做出了决断,只能沉掉白燕燕这叶小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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