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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顶解脱,透骨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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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瞿长海

校对 | Sakura286

古人说,欧阳修写祭文,奇崛不及韩愈,清峭不及王安石,唯情致缠绵凄恻,可占鳌头。而最能体现“缠绵凄恻”的,非《祭石曼卿文》莫属。石曼卿是北宋时有名的官员、文学家、书法家,性格豪放嗜酒,读书通大略,不专治章句,特别钦慕古人的奇节伟行和非常之功。欧阳修与他亦师亦友,在他去世后二十六年,又专程来到他的墓前,写下了这篇千古奇文。

维治平四年七月日,具官欧阳修,谨遣尚书都省令史李敭,至于太清,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亡友曼卿之墓下,而吊之以文。曰:

开篇是祭文的通用格式,凡是祭文,都需在首段点明时间与人物关系,交代奠祭缘起。此时的石曼卿已去世二十六年。“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但二十六年的时光,似乎未能消除欧阳修心中的不平。首段写完,按通用格式,该介绍石曼卿的生平了,但作者却情难自抑,脱口疾呼:“呜呼曼卿!”这一呼,一腔悲情喷薄而出,也彻底打乱了祭文的常规布局。接下来,作者一唱三叹,全然放飞自我。

呜呼曼卿!生而为英,死而为灵。其同乎万物生死,而复归于无物者,暂聚之形;不与万物共尽,而卓然其不朽者,后世之名。此自古圣贤,莫不皆然。而著在简册者,昭如日星。

这一声疾呼下来,自然是悲痛的。有人悲痛了要唱,有人悲痛了要哭。隔着二十六年的时间长河,欧阳修依然悲痛了,但他没有直抒胸臆,而是提了一个“后世之名”来宽慰排解。他对着好友的墓说:

“人有一个世俗之躯,也有一个后世之名。世俗之躯,与世间万物并没有什么差别,春生秋杀,终归于无物;后世之名,则不和万物一同消亡,而是流传千古不朽。不信看看古代的圣贤,尽管死去多年,但书史里记载的他们的名字,依然和太阳星辰一般闪烁。”

儒家文化熏陶下的古代文人,总有个留名的执念。辛弃疾写“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顾贞观写“把空名料理传身后”,归根结底,都是将生命消亡的不甘不舍,寄托在名声的不老不朽。而这归根结底只是一种排遣与自慰。因为倘若欧阳修真的相信“声名不朽”,他只该为亡友祝贺才对,为何又千里迢迢来到墓前,凄凄哀哀地摆下祭品?

看透了这一点,你就能明白,欧阳修写得豪气干云,其实心里是凄凉哀伤的,他想的和写的并不是一回事,这将整段的文气弄得十分别扭,而这种别扭还将贯穿全文。唯有别扭,方成其“缠绵凄恻”。

呜呼曼卿!吾不见子久矣,犹能仿佛子之平生。其轩昂磊落,突兀峥嵘,而埋藏于地下者,意其不化为朽壤,而为金玉之精。不然,生长松之千尺,产灵芝而九茎。

顺着“后世之名”,作者继续赞赏石曼卿卓越的文笔和功名,并结合墓园的实景,展开了自己天马行空的联想。他说,尽管已过了二十六年,但他依然能想起石曼卿的平生事迹。那轩昂磊落的性格,头角峥嵘的才华,是多么不可一世,如今即便埋入泉下,也肯定不会变成朽壤,而是化作金玉等珍宝。若不是这样,墓园里怎么会长出千尺长松和九茎的灵芝?必是吸收了石曼卿的精魄,才能长出如此多的珍稀之物。

所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在作者心里,石曼卿之卓越,即便死后,也会化作地珍土精,滋养墓园,产出“长松”和“灵芝”。这自然也是作者的一厢情愿,人体的主要成分不过是钙和蛋白质,埋入土下,须臾分解。作肥料、“复归于无物”是有的,“金玉之精”、滋养墓园,则都是无稽之谈。但移情入景,我们能深切体会到作者对亡友的赞赏和哀悼。由“后世之名”的高蹈,到“金玉之精”的实景,虽然还是美好的愿景,但能明显看出作者的心绪逐渐低沉下来了。他继续写道:

奈何荒烟野蔓,荆棘纵横,风凄露下,走磷飞萤;但见牧童樵叟,歌吟而上下,与夫惊禽骇兽,悲鸣踯躅而咿嘤!今固如此,更千秋而万岁兮,安知其不穴藏狐貉与鼯鼪?此自古圣贤亦皆然兮,独不见夫累累乎旷野与荒城!

从这里开始,他的宽慰与美化全都失效了,滤镜摘掉,他看到的是一片荒烟蔓草,荆棘丛生,寒风凄凄,露珠飘零,磷火闪闪,萤火乱飞。仅有的活物,不过是牧童和樵夫,唱着歌上上下下,压根儿不知道坟丘里埋了什么大人物;还有慌张受惊的飞禽走兽,在这儿徘徊悲鸣。于是什么千秋万岁名,什么“金玉之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现实不过是人死万事休,墓园凄凉道。触目惊心,作者不禁又想: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光景了,经过千秋万岁之后,怎知道那些狐狸、老鼠和黄鼬等野兽,不会在这里掏穴藏身?到时候英雄狸鼠,同归一冢,岂不是太荒唐可笑?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悲哀与现实,以至于作者也不敢继续想下去,只得再次自我安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古代的圣贤也都是如此的,难道你没见过那连绵不绝的旷野和坟丘吗?

几番自伤与自慰,作者终于无法再支持,心门打开,他苦笑着说:

呜呼曼卿!盛衰之理,吾固知其如此,而感念畴昔,悲凉凄怆,不觉临风而陨涕者,有愧乎太上之忘情。尚飨!

庄子说“太上忘情”,意思是最上等的人已经失去了爱恨的力量,彻底忘了恩怨纠葛,飘飘似仙人。欧阳修尽力了,但他是做不到的。用我们这个时代的歌来唱,就是“我才不会难过,你别太小看我”;用我们这个时代的话来讲,就是“看过很多大道理,还是过不好这一生”。

但欧阳修生在宋代。他感念畴昔,临风陨涕,只说出两个字:“尚飨!”

在古汉语里,这是“请尽情享用祭品”的意思;在祭文里,这是要结尾的表示;在欧阳修心里,这是“再见”的意思。

前边说了,贯穿这篇祭文的两个字,是“别扭”。并不是说它的文笔蹩脚,而是说它的感情太纠结。或许欧阳修始终没有想好,到底该以怎样的心境,去面对这位去世二十六年的故友。他铺开纸,研了墨,提起笔,如同剑客气势腾腾地奔赴战场,却并未怀杀人之心。因此他一时悲痛,一时通达,泣不成悲,赞不成叹,一笔通透,又一笔相思,文字极其跌宕,落笔辗转缱绻,终究造就出这篇千古奇文。

而后世的读者,也从未计较过这股别扭。因为凡是经历过的人都懂,越是想放下就越是铭记,越是怕失去就越要面对。也正是这种纠结与复杂,成就了人性中伟大的勇敢和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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