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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恨爱情故事的一些推荐

今天窝牛号就给我们广大朋友来聊聊我恨爱情故事,以下关于的观点希望能帮助到您找到想要的学习。

(网络下载 转载 作者长江的风)

    借我搬家的机会,坤叔向我打电话表示祝贺和关心,这并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可他为何会知道今晚干爹一定会在我这里留宿?

    坤叔他凭什么相信他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其实比我更清楚干爹的行踪?

    越想越是复杂,越想我便越是觉得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我原本以为我对坤叔很了解,但此时却忽然发现在某些问题上,我根本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于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苦笑着调侃:“亲爱的!看来你今晚没有喝醉,因为你还一直记着我是你这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电话那头,坤叔明显是怔了一怔,他一定明白我这看似调侃的一句话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叔今晚只多喝了那么一点点。”

    我乐了乐:“非常遗憾的告诉你!干爹他老人家的口头禅已经升级了,由之前的一点点变成了两点点!所以你已经OUT了。”

    坤叔哈哈一笑:“你干爹真是一个有趣的老头!”

    “是啊,他太有趣了,所以我一直把他当成一个调皮可爱、无理取闹、时刻需要我的关心与呵护的小男孩!亲爱的,你认为你应该与一位小孩子争风吃醋么?”

    或许是想不到我绕了一个弯,重点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向他表明了我的态度。我告诉他,我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是某种真实意思的表达,那只是玩笑而已,是一个人在吃醋时习惯性讲出的反话。

    电话那头的坤叔稍作沉默,轻声笑了笑:“小孩子在哭闹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一枚他喜欢的糖果,或者是给他一些其它想要的好处,那样他就会很乖,你自己也会很轻松。”

    想不到我的态度刚刚表达完毕,坤叔的话便返了回来。很明显,这不仅仅只是话中有话,而是某种极为明显的暗示,或者说,这也是坤叔的某种态度。

    意思是他真的不在乎我与干爹之间有着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他不但不怪我,反而是支持与祝福,让我不要因为有太多的顾虑而将自己置于他和干爹之间这种微妙而尴尬的境地,不要让自己为难,而是应该更多一些的勇气,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有需要就去争取,不要委屈了自己。

    我叹了一口气:“亲爱的,我真希望在你打这个电话之前,你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坤叔又极为夸张的打了一个哈欠:“是啊,叔已经醉得不行了,所以要睡觉了,晚安!”

    “晚安!梦里见!亲爱的,小心今晚梦里被非礼。”

    “无聊!肉麻!”坤叔佯怒的说道,又是轻声笑了笑:“明明,你干爹就在你那里,其实我也知道你喜欢他那样的帅老头,那你就再大胆一些,叔真的没有任何意见,你不要委屈了自己,让自己瞥得难受……”

    “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试试!”我气极而笑:“好吧,既然你一直那样希望,那我今晚就做给你看看,既满足了干爹他老人家、同时也满足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愿….”

    可电话里剩下的只是嘟嘟的忙音,坤叔已经挂断了电话。

    因为一个电话,而使得我的心思变得繁杂起来,回到沙发上坐下,思来想去,却依然是捋不出任何的头绪。

    坤叔刚才在电话中讲话的语气很认真,不可能是在开玩笑。而且他讲的意思很明白,不用再强迫怀疑是我自己听错了。

    可既然他明明与我深爱,又怎么会无端生出如此奇怪的想法?除了同情干爹,难道他其实一直就有着某种心绪……

    电视依然开着,但我已经没有心思看下去了。

    关了电视,上床睡觉,积压于心间的酒劲似乎这时候才窜了上来,感觉有些昏沉,闭上眼睛想要睡去。

    就在这时,干爹洗完衣服从外面走了进来,脱下睡袍钻进了被窝。支起半个身子看着我:“儿子,困了?还是酒劲上来了?”

    “有些困,也有些醉!”我说道,没有多少想要谈话的兴趣。

    “呵呵,醉酒醉酒,一般都得在两个小时之后呢,开始那叫晕,后面这才叫醉。”他说。

    “看来您对酒还很有研究。”

    “那是!干爹年轻的时候可是经常醉呢,深有体会,深有体会!”他躺下身来,将头靠到我臂弯里,一只手便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我的小腹上。

    我本想绷着脸装严肃,但他说得搞笑,还是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按住了他不老实的手,打了一个哈欠:“睡吧,老头子,我有些困了。”

    “呵呵,这才九点半呢,睡不着。”或许是因为好不容易又逮到了今晚这样一个同床共枕的机会,干爹很是兴奋,不想早早睡去。

    “您睡不睡得着,那是您自己的事情,反正我要睡了。”我说着,侧过身来,用背对着他。

    我的举动让他感到意外,支起身子看着我:“儿子,你心情好像不对呢。”

    “没有啊,就是有些昏,可能真是有些醉了。”我闭着眼睛说。

    “不对,儿子,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坤叔在电话中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他将我背对着他的身子扳回去,认真的看着我:“是不是你坤叔他在外面有情况?”

    “哎哟,我说老头子您能不能老实点,别尽瞎猜行不?”我嘴里说着,心里却是愣了一愣。然后勉强笑了笑:“你别把他想得那么坏行吗?他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嘿嘿,干爹为了逗你开心嘛,这是说笑呢,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大帅哥疼着他,如果你坤叔还在外面胡来,那就是他太不知足了。”

    我苦笑:“老头子,您今晚是咋啦,想找小情人啦?”

    “呵呵,乖儿子,你想知道干爹现在想些什么?”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眯着细长的眼睛看着我,一向和蔼慈祥的目光,此时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意味深刻的含蓄。

    无语,我又觉着干爹一脸认真的表情很搞笑,于是笑了笑:“您啥样的心思我不知道?”

    干爹捂嘴一乐:“那你说说干爹此时是啥样的心思?”

    “明天星期天,要不我带您去同人堂玩玩吧。”我说。

    “去同人堂?”他一下来了兴趣:“儿子,你说的是真的?干爹早就从网上知道了同人堂呢,可一直没有去过,干爹一个人也不敢去那种地方。”

    “同人堂可是一个很正经的地方,不像那些乱七八糟的澡堂子,您用不着怕。”

    “儿子,你明天真要带干爹去那里看看?”

    “是啊,像您这样斯文儒雅的帅老头子去了那里,准会有一大群帅哥围着您转,到时您让你眼花缭乱!”

    “啥?”他明显是吓着了,皱了皱眉头:“那……就算了。”

    我看着他:“不是想找小情人吗?去那种地方最好不过。”

    “屁!你以为干爹不知道你娃娃啥心眼?等有人缠着干爹后,你就再不会搭理干爹了。”他抽出被我按住的手,在我的脸蛋上捏了捏,温情脉脉的看着我:“儿子,你真不晓得干爹想啥……干爹只想你,只想干爹的干儿子!可别想把我甩了!”

    面对着干爹注视我渴望的眼神,我忽然觉着有些不忍。

    这样的话他已经给我说过许多遍,我也已经委婉的拒绝了很多回,但此时的他又再一次向我表白了他此时最真实的内心想法:他喜欢我。

    自从我听了他与陆杰之间那四年刻骨铭心、而又没有结果的爱情悲剧之后,在印证自己一直猜疑干爹同志身份的同时,我又对他更多了一些同情与欣赏。

    同情是因为感动,为他们四年美好的爱情时光而感动,之所以说成是同情,是因为我知道,其实干爹一直无法忘怀那段美丽的爱情所留给他的伤痛,因为刻骨铭心,所以不堪回首。或许,他的脆弱便从那个时候开始。

    欣赏是因为敬重,敬重不仅仅只是因为我们之间干父子的关系,而是他的人品。是的,他确实有着一颗玻璃心,但在我心中,他柔弱的身体并不缺乏伟岸,因为他是一位好师长,一位好丈夫,一位好父亲……这是一个男人立足的根本,这需要责任与担待,需明白如何取舍,懂得哪些需要用心去维护。

    干爹并不强大,除了学术研究教书育人,并没有干出过什么值得骄傲的大事情,但他应该算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好人,善良平和,是别人眼中的老好先生,举止文儒,知书达理。

    我无法用一句简单的话去形容我与干爹之间的微妙关系,又或者说,我对干爹有着极为复杂而又奇妙的情感纠结。

    同为男人,我欣赏他脆弱却不懦弱的心志,欣赏他温顺得体、淡泊清雅的气质,我与他之间没有拘束,无话不谈,就如同一对忘年之交的老友。

    同时在我眼中,干爹又是一位慈祥的好父亲好长辈,一位温和得体的好师长,我总能从他慈爱的眼神中感觉到浓郁醇香的父爱,感受到绵软悠长的关怀与爱护之情。而我对他的依恋之情,又何尝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变愈浓?

    都说两个人之间的彼此依恋与欣赏,往往就是美好爱情的开局,那我与干爹之间呢……但我自己清楚,强力压制自己,但有时也无法让自己心如止水。

    此时,这位文静温和的老人,正安静的躺在我的身边,他此时注视着我的眼神,少了平时的慈爱与关怀,多了炽热与期盼。

    我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与想法,但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该继续残忍的拒绝他,还是如坤叔电话中所讲的那样应该要尽量满足他。面对干爹情深意切的表白和炽热的眼神,我无言以对,于是便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

    干爹当然知道我是在假睡,而我此时的沉默似乎是反而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侧过身用他布着花白胡渣的腮帮轻轻的蹭着我的脸。

    “儿子,其实……你坤叔他……你坤叔是好人,他也不会怪你呢,再说你们天各一方,你坤叔在工作还是应酬你还不是知晓?”干爹轻声说道。有些吞吐,我知道他是在以这样一种犹豫而含蓄的方式向我表达着某种诉求。

    我心中一怔,觉着干爹这是话中有话,便睁开眼睛看着他:“老头子,您是不是知道一些啥?您和我坤叔之间是不是有啥秘密瞒着我?”

    可能是想不到我有此一问,干爹微微一怔,有一抹惊慌自他眼睛中一闪而过,但他马上便是笑了笑:“儿子,干爹就只是这样说说呢,你可不要当真。你知道干爹也是喜欢你的,所以才……才……儿子,你可不要生干爹的气啊。”

    我苦涩一笑:“睡吧,我真的感觉有些醉呢。”

    “嗯,儿子,那你先睡嘛,干爹睡不着,干爹看着你睡。”他嘴里说着,

     干爹清癯文雅,恬静温和,单纯清正的性格,又使得他更显纯洁与本真,靠近他,便愈发感觉到他的慈祥与亲切,温顺而温暖,他就是一位可亲可爱的邻家大叔,让你不自不觉地想亲近他的感觉!

    或许,这也是一种韵味,一种只有干爹这种干净亲善的学者身上才会独有的味道。

   此时的干爹他微笑着注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又那么脉脉温情,我好像是沐浴在由无数种爱汇集而成的爱的海洋,迷失其中,无法醒来。

    他眯着细长的眼睛,望着我温情脉脉的笑。

    我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但我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于是便再次闭上了眼睛。觉着自己慢慢的飘了起来……然后便有一张温润的唇落在了我的脸上,脖子上….

    我迷醉其中,我焦急的等待着,但就在刚刚碰触的瞬间,我忽然变得紧张,

   于是他又是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挽住了我的脖子,没有言语,只是认真注视着我,温暖而慈爱的笑,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温润的红唇便朝着我靠了过来。

    我依然紧张,或许我想要回避,但却没有扭头避开的力量。就那么等在哪里,眼睁睁的看着他那布满淡淡花白胡渣的嘴越来越近,于最终紧紧贴上的那一刻,于有如电流划过的瞬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刺激,又或许是因为坤叔离开之后这些天的孤枕难眠缺少安慰,甚至有可能是因为坤叔一再的支持与撮合而让我心生怨气,于是再也无法自持。

    从之前的一再婉言回拒,到此时完全放开,我的变化明显是让干爹惊讶,他静静的躺在我身下,他清癯的脸庞上,便浮上了一抹羞涩的红晕。但正是因为他的羞涩与矜持,反而更是让难于抗拒的诱惑。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和风细雨,之后长久的沉默与安静。

    看着他因为矜持依然淡淡红晕的清癯脸颊,恢复绝对清醒状态之后的我,忽然感觉有些难为情。

    一直以来的拒绝与坚守,我终究还是没能坚持住自己的底线。

    我坐起身来:“老头子,我们以后可不能……”

    或许是知道我想要说啥,干爹急忙打断了我的话:“儿子从今往后啊,干爹这么多年孤独难熬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儿子,你!”

    我本想还说些啥,但又实在是不忍心破坏干爹此时的好心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强行咽了回去。

    因为我忽然发现,一脸幸福微笑的干爹,眼角上却挂着晶莹的泪花。使得我的心不由紧了一紧。

    是啊,他爱我,他心疼我,我是他唯一的情感寄托与依靠,他知道他不应该对我存在非份之想但却又一直不甘放弃争取与坚守。然而始终是如愿以尝了,或许是有着太多的感慨,所以他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幸福的泪花。

    我庆幸我能给他幸福的同时,又真的很害怕他会将所有的希望与幸福寄托于此,不由得又有一些惶恐一些担忧….

    夜已经很深了。秋月如钩,从窗口望出去,就像是挂在窗外的树梢上。

    月色并不明晰,因为朦胧而特别的美。

    干爹已经入睡,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他侧躺着身子,将头枕在我的臂弯里。因为屋子内光线很暗,我无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但他轻微匀称的呼吸表示着他此时睡得很安详。

    想必今晚这个特别的夜晚,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幸福吧,他一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想必他会很知足吧,他此时的梦境也应该是特别的美吧。

    轻轻的移开干爹枕在我臂弯里的头,轻轻的下床,披上睡袍出了卧室,只身来到阳台,我点上了一支烟。

    在这里,月色似乎多了一些的清澈,因为我能清晰看到自己映在阳台上那道惆怅的影子。

    惆怅是因为坤叔,我深爱的坤叔他进入梦乡了么?还是与我一样辗转反侧,夜难成眠?也或许此时的他,也正一个人站有阳台上的月光下抽着闷烟吧。

    如果一切正如我所猜测,那他因为谁而辗转反侧?因为谁而惆怅难眠?他是在想着我吗?还是在想着今晚我与干爹之间,会否有他所希望的故事发生?

    有夜风拂面而至,扰乱了我的发丝,搅乱了我的心绪。因为坤叔,因为刚才突如果其来的和风细雨,我一再向坤叔表白,我的心中只有他,但我还是背着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自己感到一些失落,又有一些愧疚….

    或许,我不应该有什么报愧之心,因为这不正是坤叔一直所希望的结果么?他不是一直在明言暗语的表示,希望我能让干爹快乐么?

    就在今晚睡觉之前,他不是还打电话过来说,他并不在意发生什么,甚至还调侃说,对于一个老小孩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么?

    既然坤叔他自己都不介意,那我又何必为发生的事而心生惭愧?

    是的,今晚发生的必定会是坤叔所希望的结果,甚至,正是因为今晚坤叔的那个电话给了我大脑的刺激,还是出自于一种报复心理,但事实上在某个瞬间,真的有那么一种想法闪过我的脑际:代正坤,你不是一直希望发生点什么,你不介意那我这就做给你看!

    可等一切归于平静,当自己于夜风中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变得紧张,惶恐,不安,我总觉得这中间有着什么严重问题的存在。

    因为坤叔的某些想法太怪异,太不符合逻辑常情。他一再的支持甚至是怂恿发生什么他也不介意,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一定有着他不为人知的想法与理由。

    坤叔说只有我才是他的唯一,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坤叔对我的深情厚爱是一种虚情假意的搪塞。

    但我始终坚信,真正的爱情一定是自私的,如果真心相爱,那便一定不希望自己爱的人与别人分享,可坤叔为什么并不介意我与干爹突破干父子关系呢?我知道坤叔是真正的大男人,他心怀众生,古道热肠,但难道他就真的大度到了可以与别人分享自私的爱情?

    如果不是,那他为何要一再撮合我和干爹?他的心思真的令人捉摸不透,仿佛自己置身于一张无形的网中猜不透撞不破……

    还有,干爹早就说过,他不会插足于我与坤叔之间的爱情,所以虽然他总在找机会与我做一些亲热的举动,但却知道如何把握分寸。

    事实上,我与坤叔在凤凰山上彼此承诺今生不悔的那天晚上,干爹就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送给了我和坤叔最真诚的祝福,所以自凤凰山回来之后的这些时间里,干爹也表现得更为收敛自持,我以为他这一次是真的完全放弃了对我一切不合实际的想法。

    可今晚的干爹又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情难自禁如此大胆主动?他为何在明明知道我在醉意微醺朦胧的状态中还要极力贴近我?难道他就不怕这样做会愧对他的大恩人代正坤?除了他确实深深爱着我,这中间是否还有着我并不知道的隐情……

    电话中,坤叔说他断定今晚干爹会在这里陪着我,而干爹又恰恰就在我这里,难道干爹今晚赶到我的家并坚持留下来,仅仅只是因为几个未接电话的巧合?

    还是说,其实在我不知道的背后,坤叔与干爹之间有着什么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必须得瞒着我?

    如果真有秘密,那又会是什么样的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想到这里,我紧紧的锁起了自己的眉头,心开始突突乱跳不停。

    平时相处的日子里,坤叔总是习惯性的与我调侃,说我的干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帅老头,而干爹也似乎非常欣赏我坤叔,说坤叔是天下最男子汉的男子汉,是真正的大丈夫……难道,坤叔与干爹之间,其实是早已彼此欣赏爱慕,甚至是有可能…

    所以,出于对我的愧疚,坤叔一再希望我能与干爹做成好事,这样多少也可以让他自己多一些坦然?而如果背后有了坤叔主动的支持,那干爹他还需要顾忌么?

    是的,或许一切就这么简单。

    而且我认为我的分析并没有什么漏洞,一切都合情合理。相反,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坤叔和干爹的态度举止,就太不符合常理,太难让人理解。

    种种迹像表明,今晚的事正是坤叔自己所希望看到的结果,而干爹便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既然坤叔和干爹都希望如此,那我为何还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迷情而心怀愧疚?

    但我依然惭愧,我对不起坤叔,虽然与干爹是彼此安慰没有实质性,但我还是觉得,我背叛了自己的忠诚。

    一支烟抽完,再次点上一支。我的心绪却愈发的复杂起来。

    但愿自己胡思乱想的分析不会是真的,坤叔真的与干爹之间有着亲密的关系,那么一个是我深深爱着的人,一个是我敬重慈爱的干爹,处于他们二者之间,我又该怎么做?

    “儿子!”

    就在我苦苦思索心绪凝重的时候,干爹突然从身后抱住了我的腰,嘴里慈爱的叫了一声儿子,声音明显有些哽咽。

    我怔了怔忙回过身去,发现干爹已是满脸泪痕。

    “哟,老头子您这又是咋啦?怎么无缘无故的就哭鼻子了?”

    我吓了一跳忙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老头子,做恶梦受干娘欺负啦?不就是一个梦吗,咋让您委屈成这样?再说了,您平时受干娘的欺负也不少嘛。”

    但干爹他却是没有笑,而是双目含泪的看着我:“儿子,你是不是后悔啦?”

    我看着他,明知故问:“后悔啥?”

    “你是不是很后悔今晚上……”他眼巴巴的看着我:“所以你才深更半夜跑出来一个人抽闷烟,你是不是觉得干爹太自私非要参与到你和你坤叔中间来,让你难堪难受,儿子,你以后是不是再不会理干爹了……”

    说着说着,他眼角的泪珠又是滚滚而落,面对他此时楚楚可怜的表情,我觉着不忍,叹了一口气:“怎么会呢,您是我干爹呢,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

    “可是,干爹还是看你不高兴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对不起你坤叔,所以你心里难受了?”

    我深吸一口气,苦涩一笑:“老头子,您呀是啥都好,就是不该总是喜欢自己让自己生气流泪,而且总能自己给自己找到哭鼻子的理由。”我搀着他的肩膀:“干爹乖,这外面冷呢,我们回屋睡觉去!”

    “干爹不乖!干爹一点也不乖!”

    他突然大声打断了我的话,像极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赌气的甩开我的手:“你还没有说你是不是后悔了呢。”

    没有办法,我只好苦笑:“我们刚才不是好好的嘛!您干啥会这样想?”

    “可干爹觉得你那是在可怜我,你是怕干爹伤心难过,所以才勉为其难的应付干爹。”

    “呵呵,看您说的,连可怜两个字都用上了,好了,真是一个老小孩!”

    “你就是在可怜我!在你心里,干爹永远都没有你坤叔好!”他盯着我。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怔了怔,叹了一口气:“老头子,您是在吃我坤叔的醋?您知道的,我与他早就是一对了,这醋您可不应该吃,而且您也知道,我和他是永远不可能分开的,因为我和他是彼此真心相爱,他爱我,我也爱他。”

    “我当然晓得你们是彼此真心相爱,你们好干爹我也没有任何意见,可是……可是……”他吞吐着。

    “可是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可是,你也应该多考虑一下干爹的感受!”

    我又是怔了一怔,我当然知道,他嘴中的考虑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我无法给他满意的答案。

    见我沉默,干爹亦是短暂的沉默,抬起泪眼看着我:“儿子,你一的笑脸一句问候干爹就很幸福,你和你坤叔好干爹没有任何的意见,以后也永远不会干涉你们的关系,只是,干爹真的希望你有机会的时候能陪陪干爹。”

    面对干爹的真情表白,或者说是面对他此时这个看似并不算苛刻的要求,我一时无语应对。

    然后我摇头苦笑:“老头子,您说实话,是不是我坤叔在背后对您说过啥?还是说因为坤叔的某些隐晦言行,让您以为坤叔是在暗中支持,所以才有了我们今晚发生的事情?”

    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我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我希望能从干爹这里得到一个真相。

    干爹猛地一怔,又是慌着避开了我的目光:“啥?儿子,你……啥意思?”

    我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如果我猜得没有错,您和代主任之间……”

    我想要说下去,但终究没有说下去的勇气,我想要得到真相,但又害怕得到的真相印证了我最可怕的猜疑。

    但干爹却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猛的抬起头来,惊讶甚至是惊慌的看着我:“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认为?”

    “认为啥?”我明知故问。

    “你……你……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和你坤叔有啥关系吧?”他一脸凝重的看着我。

    我不吱声,但沉默其实就是一种回答。

    干爹抹了一把眼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胡思乱想,在你心中,你坤叔和你干爹是那样一种人吗?是,就算是干爹很欣赏你坤叔的人格魅力,但那仅仅只是出于对他的欣赏和尊重,又怎么会与他发生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坤叔喜欢的是你这样的年轻有才的,他又怎么会和我这样一个老头子发生些啥?”

    干爹的表情很惊讶,他不像是在撒谎,所以他应该是说的实话。而且我知道,干爹是一个从来不会撒谎的好人,至少他不会把谎话讲得跟真的一样。

    于是我笑了笑:“老头子,您都想些啥呀,我又怎么会怀疑您们之间有啥关系呢。”

    “可是,干爹刚才听你明明就是那种意思。”

    “那是您自己多想了。”我扶着他的肩头:“儿子的烟抽完了呢,咱们回房睡去吧。”

    他瞪了我一眼:“你会不会对干爹有意见?”

    “呵呵,我又怎么会对您有意见呢,您是我的干爹大人呢。”

    “那……儿子,你是不是笑话干爹?你会不会认为干爹老不正经?”

    “当然不会笑话,因为那也是我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呢。”

    听我如此说,他终于是揉着眼睛笑了起来:“那……你还喜欢干爹吗?”

    “嗯!”

    “那你还喜欢与干爹在一起……”

    我苦涩一笑:“老头子,今晚这件事只有我俩自己清楚就行了,您可不要让我坤叔和干娘知道,到时我们可没法面对他们。”

    “不会,不会!儿子你放心,干爹当然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再说了,不只是你,干爹自己也担心无法面对你坤叔和你干娘呢。”

    干爹的话又是使得我一愣。他说得很真诚,不像是有意要安慰我的言辞。

    那他这样说,是不是完全推翻了我之前的疑惑与猜想?干爹与坤叔之间不可能有啥关系,坤叔也没有背着我支持干爹大胆纠缠我,干爹其实也担心事情暴露之后自己无法面对坤叔……

    到底是我自己猜疑的是假象?还是干爹有意要给我制造假象?

    于是我又开始沉重起来,原本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纠结。

    “儿子,外面凉,我们回屋睡觉去吧。”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干爹牵着我的手,从阳台回到了卧室。

    我有些犹豫:“干爹,我们以后……”

    “儿子,放心吧,以后干爹不会天天缠着你,只是……只是……”他看着我:“你有时间多去看看我和你干娘就行了。”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啥,又急忙接口说道:“有你坤叔在东江的时候,干爹绝不会去打扰你们。”

    “!”我苦涩一笑,说道。

    但我心里依然沉重,我依然坚持我的猜疑,就算是坤叔与干爹之间没有什么亲蜜关系,也必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

    对我现在来说,心里就感觉到这是一个巨大的迷局,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才能突破迷局,寻找到真正合理的答案。

    再次醒来,和煦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洒在了我的脸上。

    看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钟。

    怎么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着弹身而起,又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天,用不着去报社上班,松了一口气,便再次躺回到了床上。

    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空了,不知干爹啥时候便已经起了床,他一向习惯早起,想必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厨房里为我做营养早餐吧。

    可都已经十点半钟了,干爹他为何不叫我起床吃早餐?看来他一定是想着我昨天搬家累了,又加上昨晚上喝多了酒太乏,所以他不忍心打扰了我的休息吧。

    于是便想起了昨晚为什么会发生那一幕,不免惭愧,他可是疼我爱我的好干爹呀,诚然,那也正是他所一直的心愿,但我总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无法面对。

    摇头苦笑,起身下床,想看看干爹这个时候在干些啥。可等我出了卧室,在整个屋子里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并不见干爹的影子。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干爹自己也觉得难为情,所以一早起床便溜回家去了?

    然后,我便发现沙发前的茶几上留着一张纸条,愣了愣忙上前取到手里查看。

    上面果然是干爹一手漂亮的行草:儿子,你昨天搬家太累,就多睡一会儿吧,干爹还得早点回去照顾你干娘,煮蛋器里有一个鸡蛋,灶台上有两块干爹一早给你炸好的面包,你就着你喜欢的咖啡当早餐吧。儿子,感谢你给予了干爹快乐与幸福,你不忙的时候,就经常去我家看看干爹吧,干爹会想你的,干爹爱你!

    看着与干爹人一样俊秀漂亮的字迹,咀嚼着干爹每一句温暖慈爱的话语,我感觉到无边的幸福与温暖。

    但同时,我又开始担心,担心正干爹他以后会不会跟我跟得更紧,虽然坤叔一再表达他并不介意,但在他知道了发生了什么,还能真像他嘴里所说的那样心如止水,坦然接受么?

    本想打个电话过去感谢干爹给我准备的早餐,但想想又难为情又有些尴尬,只好作罢。

洗漱完毕,再吃完早点,时间便已经到了上午十一点正。

    闲着无聊,打开电脑想要看看新闻,如果有谁在线,正好也可以聊聊打发郁闷的时间。

    预料之中,刚一挂上QQ,大肚佛的头像便跳了出来,不过,此时他并没有在线,而是他前些天留给我的未读信息。

    打开,信息共有四条。

    第一条:毛毛虫啊,你娃这些天干啥去了哦,咋个就不见你上回网?忘了我这个大肚皮老头了嗦?

    第二条:毛毛虫!你龟儿子是被哪个帅大叔迷上了嗦,掉进了温柔乡就想不起我这个胖老头了?你娃娃省着点,小心被吸成了人干!有时间多上上网,陪我聊聊天!这才是正当事情。

    第三条:嘿,毛毛虫你崽儿和我玩消失嗦,你不上网,成钢那崽儿也不上网,你们两个小混蛋粘到一起了?小心我让代主任割了你娃娃的小东西,让你娃变成小太监。

    第四条:狗日的毛毛虫,这些天你和代大律师在一起,遭他把你整坏了?活该,你娃娃不理我,就该代大律师那样的帅大叔整你娃娃半个月走不动路。

    看完四条信息,我禁不住乐出声来。

    大肚佛就是大肚佛,啥样的玩笑都可以开,啥样粗鲁的话都敢说。

    平白无故的受了大肚佛一顿骂,觉得我受了欺负,便于心中狠狠的报复了他一句:老东西你等着,看我不带着黄老大过去整你一顿!

    四条短信分四天时间发过来,而且都是在晚上十点左右,看来大肚佛他依然坚持着他每天晚上上网聊天的好习惯。只是从他发给我的信息内容看来,因为没有我和钢哥陪他瞎聊,他觉得很是扫兴,所以便留言刺激我。

    但同时,我又似乎从他的言语中感觉出了一些不对的情绪,大肚佛他好像是有什么心事,所以需要有人陪他聊聊,平时任何时候都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开心弥罗佛一个的他,好像近段时间并不怎么开心快乐。

    可他又能有什么事呢?如果他要真有什么烦心事急切需要倾诉,那他为何不直接给我打电话过来?就算是他仅仅只是无聊发疯想要骂人,那在电话中直接骂也要比留言骂更过瘾不是?

    而且前不久肖志请吃饭的那天晚上,我们才在一起聚过,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我觉得奇怪,又担心他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便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过去问候问候。

    但就在这时,有好友头像闪动,钢哥没头没脑的信息发了过来:“你丫这段时间干蛤呢,咋不见踪影了?”

    我笑了笑,回过去:“别说我,说你自己吧,这些天干啥了,咋不见你上网?”

    “你咋知道我好些天没有上网了?”

    “我当然知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丫应该是遭人骂了吧。”

    “啥?这你丫也知道?”电脑那边,成钢似乎惊讶,同时发来了语音请求。

    我接通:“呵呵,我只要指头一掐,天底下便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钢哥哈哈一笑:“大作家,你丫帮俺评评理,说我成钢到底冤不冤,就几天晚上没有陪人网上聊天,刚才我打开电脑便看到了大肚佛那疯老头的留言,问我是不是掉进了温柔乡,是不是被哪个帅大叔吸成了人干,还问我是不是被我那个老孙头给整坏了。”

    听他如此说,我亦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大肚佛发给你的那些都是从我这里复制的盗版。”

    “哥们儿,你丫啥意思?”

    “因为我这里也收到与你一样精彩的留言。”我忍住笑。

    钢哥明白过来,又是哈哈一阵笑:“哥们儿,难道是我们俩好欺负?有时间吗,我们这就去同人堂,把那个老东西整透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嚣张。”

    “要去你去,我可不愿站在旁边做你的帮凶。”

    “我知道你丫没有那个胆量!你那种斯文人,去了也只有被整的份。”他笑了笑:“哥们儿,还好吧!”

    “我当然好了,说说你自己吧。说说你那个天下第一性感的老孙头,现在与你的关系咋样了?”

    听我这样问他,钢哥顿了顿,又是轻叹了一声:“还能咋样,他就是不开窍!”

    我愣了愣:“不会吧,上次听你电话中说,已经那个了吗?”

    “那个是那个了,可那也不代表他就接受我的爱了呀。”

    “怎么,难道你真的要求一个很矜持的老头要怎样怎样配合你才好,所以你坚持认为他是为了同情你敷衍?可我还是觉得他应该是爱你的,不然他又怎么突破底线交予你呢……”

    “你这样的书呆子当然不懂!”钢哥打断我的话,似作苦笑:“我昨天晚上还和他一起呢,不管,我怎么努力他还是像木头人一样,好无趣?”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毕竟人家是直男,你好像反倒是不乐意了?想想你过去那些只能站在他背后,偷偷看着他、偷偷爱着他的苦日子吧。”

    我的话让钢哥不乐意了,他提高了音量:“你丫咋就木脑袋一个?不错,我们是融为一体,可是……”

    “可是啥?”我接过他的话:“所以你一直坚持认为,他是出于感激你的好才甘愿为你献身?所以你坚持认为这并不是你想要得到的爱情?”

    “嗯呐,你丫还算是个明白人。”

    “明白个屁!你就不想想,在认识你之前他可是一个直男,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接触和经历,可能是思想上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就不大好意思向你表白他对你的爱,这难道不正常么?矜持羞涩不也是一种含蓄的表达么?”我没有好气。

    “呵呵,也许你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每次毫无情趣可言,我已经失望透顶了……”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五年时间的等待都没能消磨掉你对他的痴迷,反而是拥有之后不知道珍惜,您说您是不是有点贱?”

    钢哥短暂的沉默,又是苦涩一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样一种感觉,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应该一直与他保持那种好朋友关系就行了,哥们儿,你丫不知道,之前五年等待的时间,那才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只要能天天见到他,我就感觉到快乐和幸福。”

    “喜新厌旧!你丫就该挨削!”

    “呵呵,也许你说得对,我成钢就是混蛋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家伙,但也许这就是糊涂的爱,得不到的时候拼命想要得到,得到了反而觉得那并不是你想要得到的,反而没有了追逐爱情过程中那种美妙的滋味与激情。”

    听到钢哥的话,我怔了怔,一时竟无言以对。这时钢哥的声音再次传来:“哥们儿,我有客人来了,先撤了。”

    说完,钢哥挂断了语音。

    但我却是坐在椅子上,似有所悟……

    一直以来,我都被钢哥花五年时间坚持偷偷的暗恋着一个直男大叔的经历而感动。

    是的,花五年时间,死心踏地的爱着他认为天底下最性感的孙伯。而且,他只能是偷偷的去爱,不敢让对方知道。那样五年没有任何结果、没有任何回报的付出,又该是什么样的一种煎熬和痛苦?

    然而,真正得到的时候,钢哥反而是觉得没有了曾经的那种美。

    在我看来,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言,他之所以会有如此的心境,是因为他们之间仅仅只是各取所需,换句时髦点的话,那就是他只得到了老孙头的人而没有得到老孙头的心。

    也或许如他所判断的那样,老孙头之所以愿意尽量满足他,那仅仅只是一种出于友情的回赠,是一种因为感激而勉为其难的给予。他不认为那是他想要得到的爱情,所以他怅然若失。

    于是,我又想起了沈大叔,沈大叔与小胡老师之间的关系,不就像极了钢哥与老孙头之间的这种关系么?虽然因为感激,沈大叔愿意尽量满足小胡老师的需求,但于他心中,最爱的依然是心中的女人。

    花十多年时间苦苦爱着沈大叔的小胡老师,面对着能得到沈大叔的人却无法得到沈大叔的心的残酷现实,他又该是什么样一种痛苦失落的心境?

    正如钢哥感叹的那样,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就一直偷偷的暗恋着他的老孙头,即便是得不到,但那还有希望,有了希望就会有了奔头,即便是永远活在没有结果的希望中,那也是一种幸福和快乐。

    或许这就是同志之爱,对于那些爱上纯粹直男的朋友们来说,是否真的应该好好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做。

    可处于恋爱中的人们,当局者迷的人们,又有几人还能于狂热追逐爱情的过程中,保持绝对的理智与清醒?

    而一个能够保持绝对理智与清醒的人,在看穿红尘百态之后,他还能拥有追逐爱情的勇气与激情么?

    这就是爱情,糊涂的爱情,谁也无法摆脱羁绊的痛并快乐的爱情。

    因为爱与恨交错,痛与幸福交织,所以才有了更为精彩的人生。

    人生最美的不是结局,而是追求美丽人生的过程,所以我们同志,永远都跋涉在追逐美好爱情的征途中。

    莫名感慨一回,又莫名伤怀一回,然后又不自禁想起坤叔那些让我无法理解的言行,于是我沉重的心境便愈发的沉重。

    紧接着我又想起大肚佛留给我的那四条短信,便急忙拨通了大肚佛的电话,想要关心关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者是看看他是否有啥解不开的心结需要倾诉。

    大肚佛的缺点不少,太疯太粗鲁,说话做事从来不分场合,对待两性更是随意放纵,但他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便是,每一次打电话他都会接得很快,就好像是他一直握着手机在等着你的电话一般。而且嗓门奇大,不用担心会听不清楚。

    “哈哈哈……”

    拨出电话,刚把手机贴到自己的耳边,里面便是一阵哈哈的狂笑声,震得我双腿一软便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是大肚佛招牌式的笑声,或许是因为他的肚皮大,气量足,所以他的笑声特别哄亮绵长。而我能做的便是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等他笑够了再拿起来。

    “毛毛虫啊,你龟儿子终于是想起还有我林老爷子活在这个世界上啊!”笑声是停了,但大肚佛的嗓门依然不弱。

    “疯老头!你能不能斯文一点!我耳朵都差点被你震聋了呢。”我没有好气。

    “哈哈哈……”又是笑声,然后:“老爷子我就这样疯了,你娃想咋嘀?”

    “瞧你这兴奋劲,该不会是黄老大整的吧!”我也不想示弱:“黄老大是有主之人,你老人家不要捏在手里不放,小心把他吸成了人干,到时你吃不了兜着走,小心他把你整坏了,三天走不了路!”

    明白我是在以这样一种方式对他的留言进行“报复”,电话那头的大肚佛又是好一阵狂笑:“咋啦,代大律师这两天去了北京,你娃娃一个人寂寞难耐,把火气撒到老头子我头上来啦?”

    然后他又是阴阳怪气的道:“不怕,你娃娃这就到老爷子这里来,你想咋就咋,我保证不会把你娃吸成人干,顶多只是把你娃榨成干人。”

    作为同人堂的堂主,作为坤叔的代言人,大肚佛自然会与坤叔之间有着密切的电话联系,所以我并不奇怪他对坤叔的行踪了解得如此清楚。

    不过,我很担心他粗话一讲起来就收不住口,于是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老不正经,别扯远了,说你自己呢。”

    “我自己?”他似乎是奇怪:“我老光棍一个有啥好说的?呃……实话告诉你吧,黄老大可是好些天没有到我这里来了,自从那天晚上肖志请吃饭,你带着他和李老头一起走了之后,黄老大他就再没有来陪过我了。”

    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那天晚上黄老大喝醉酒之后把郑伯当成金香玉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呢。

    而之后他便回到了他玉哥家,前天晚上还请我喝过告别酒,只是不知那天晚上他与他玉哥从江边回到家之后怎样了,我让他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紧紧盯着他玉哥,这两天并没有得到黄老大的情况报告,想必金香玉这两天应该再没出啥异常状况。

    我来不及回过去,大肚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毛毛虫啊,你娃老实交待,那天晚上你开车把他们两个醉鬼送回家之后,有没有趁他们醉酒的机会把他们两个给整了,黄老大我真希望他也被别人给整一回。”

    大肚佛的话粗鲁但却也有趣,我笑了笑:“你不是自己喜欢黄老大吗,咋好像是被欺凌了一般,有本事你自己回敬他便是,何必要找别人去欺负他。”

    “您崽儿还还幸灾乐祸了?要老爷子我要自己能行,还用得着找你……”

    “行了行了,那只怪你自己只有挨整的命。”我打断他的话:“别把每个人都想成你那样龌龊!实话告诉你吧,那天晚上我送他们回家后就离开了,他们有没有干啥那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看来他们八成是好上了,这老东西黄老大,有了相好就把老子给忘了,电话也不给老子打一个!”

    “呵呵,就因为这事儿,所以你这些天心情不好?”我问道。

    “咋?你娃娃咋晓得老爷子我这些天心情很差?”他急忙问。似乎惊奇。

    我愣了愣,难道我猜测对了?于是皱起了眉头:“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不是麻烦事儿,是大麻烦事儿!”电话那头,大肚佛不再哈哈笑个不停,而是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蛮大蛮大的麻烦事儿。”

    听大肚佛的语气不对,忙问道:“不会吧,还有你大肚佛堂主都摆不平的事情?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影响到你每天好心情?”

    大肚佛语气沉重的说道:“拆迁办的人昨天又在我们村子里贴公告了。”

    “噢?是关于八码头保税区建设规划拆迁的事情?”

    “就是,我们整个村子都被纳入了拆迁范围,老爷子我在这里是住不长久喽。”

    “让你们现在就搬走?”忙问,想着这还真不是一个好消息,要大肚佛那个独家小院被拆掉了,那同人堂咋办?

    “通知上写着在半年内必须得完成拆迁。”

    “那倒也不是太急,我吓一跳,还以为说是马上就得搬走呢,要你那个小院一拆,到时可就没有同人堂了,你这个堂主大人也就得正式下岗了。”

    “是啊,老爷子我也是这样想呢。”大肚佛叹息一声:“前些天还接到了我儿子的电话。”

    “接到儿子的电话不是很好么?你咋还叹上气了?”

    “我儿子也晓得我们这个村子要拆迁的事情,所以他非得让我去北京,我推脱了这些年了,看来这回再不去是不行了,我儿子都在电话中说气话了,要我再不到北京和他们一起生活,他就不管我这个爹了。”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并不想去北京与儿孙团聚?”

    “去北京干啥,一个人都认不得,还不把死?毛毛虫啊,你晓得的,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喜欢疯,那种关着门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的日子我可过不习惯。”

    “我想以你开朗的性格应该很快就会在那里拥有很多的朋友。”我安慰。

    “屁!我才不愿去呢,我只想守着我这个家,我离不开同人堂,更舍不得离开同人堂这一帮老少爷们儿。”

    “可既然面临拆迁,您终究也要离开那里呀,你该不会是想做钉子户吧?”我调侃。

    “那就能多在这里住一天就多住一天。”

    “那你能说服您儿子吗?”

    “哎!这回看是难喽,他已经定好了,说是在春节前回来接我去北京。”

    听大肚佛伤怀,我接着安慰:“与儿孙一起生活不也很好吗,所谓儿孙绕膝,其乐融融嘛。”

    “可我还是舍不得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老院子。”

    “我看你是舍不得小哑巴吧。”

    “哎!毛毛虫呀,你还真一下说到点子上了,我要走了,小哑巴就造孽了,再说了,小哑巴也一定不得许我走,你说我扔下他一个人他咋个办?”

    “那你到北京时就带着小哑巴呀。”

    “屁!带着小哑巴一起去,我咋个给我儿子讲?”

    “这么说,你儿子还不知道你收养了一个小哑巴?”我奇怪,这些年小哑巴一直和大肚佛住在一起,难道他儿子一点也不知情?

    “这些事我哪敢让他晓得嘛,要让他晓得我家里成了同人堂,天天晚上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哑巴搂在一起睡觉,你让我咋个说得清楚?”

    “可是小哑巴爱你爱得那么深,他会同意和你分开吗,毕竟你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要是突然分开,他一定无法接受……”

    “当然是不同意了,毛毛虫啊,你不晓得,自看到拆迁办贴的公告之后,小哑巴这些天一下班就往家赶,生怕我趁他不在的时候一个人跑了呢,就连晚上睡觉他都抓着我不松手。”

    我听了不禁觉得心酸,小哑巴对大肚佛感情很深,抛开同性情感不说,即便是他们之间那一份爷孙真情,恐怕也会是难舍难分了。但既然同人堂要拆,那大肚佛就必定要离开,大肚佛离开之后,那无家可归的小哑巴怎么办?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大肚佛勉强打了一个哈哈:“毛毛虫啊,不提这些了,老爷子我一想起这些就心焦,懒得管了,过一天算一天吧,小哑巴他也不小了,再说他终归有要离开我的一天……毛毛虫,讲讲别的吧,讲你和代大律师的风流债。”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隐私,干啥要让你知道?要让你知道了,岂不是地球人都知道了?”

    “嘿!你龟儿是在说老爷子我长了一张婆娘嘴嗦?我啥时候对外说过你和代律师的事情?你要不给我讲清楚,我非得打肿你的屁股?”

    “呵呵,尊敬的大肚皮先生,要打就打你的小哑巴吧,我可是要先挂了!”

    “嘿……你娃急啥,老爷子我心情烦着呢,你不许挂电话。”

    “那你就给黄老大打电话,让他过去为你解解闷。”

    或许是因为平时工作太忙太累,所以礼拜天休息时便觉得一天时间过得特别的快。

    在小区外的一处小餐馆吃了晚饭,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钟。

    打开电视,刚看了几分钟的新闻联播,我突然间想起了黄老大来。

    前天晚上深夜,我和黄老大喝完酒出来时于江边遇到了金香玉。虽然金香玉并没有主动承认,但我断定他之所以那个时候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其打算显而易见。

    好得在我以毒攻毒用一番恶言毒语刺激之后,金香玉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并被黄老大背回了家。

    又是两天时间过去了,不知道金香玉现在怎么样了,便给黄老大的电话拨了过去,想要关心一下。

    电话通了,只响了一声黄老大便接通了电话,但电话那头却并没有传来黄老大的声音。

    “黄大哥!吃晚饭了吗?”感觉不对,我皱起了眉头,问道。

    可电话那头还是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黄大哥!你讲话呀!”我有些急,大声的叫他。

    但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回应,传来的却是低沉的抽泣声,明显是黄老大虽然努力控制但却无法掩饰的抽泣声。黄老大的举动让我吓了一跳,该不会他玉哥又出啥事了吧?

    “黄大哥你这是怎么啦?你怎么哭了?”想要让黄老大这种正当壮年的农民汉子哭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此时却哭得很伤心,我有些措手不及。

    可电话那头的黄老大还是不言不语。

    “黄大哥,你怎么不回答我?你还好吗?是不是你玉哥他又出事了?是不是他又把那个娘娘腔带回了家当着你的面快活,让你难受伤心了?”

    “明老师……”黄老大终于是开口说话了,但却只叫了一声明老师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抽泣动静越来越大,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模样。

    听黄老大如此伤心难过,我也觉着不是滋味,但他越是哭我就越是着急。

    虽然他声名远播,但我总还是感觉他少了一些男人气慨,尤其是在金香玉面前,他表现得太软弱可欺了一些。

    觉着有气,我便大声吼道:“哭!哭啥?金香玉他要再有本事带娘娘腔回家,你就把那个娘娘腔打残了扔到大街上去!金香玉他要再寻死觅活,你就把他拉到江边让他跳去!他要再不听你的招呼在外面与人鬼混,动不动就玩消失,你就打断了他的腿让他出不了门!黄国强,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像一个男人?你以为哭就能解决问题?你哭你玉哥他就会可怜你然后与你好?他要再敢骂你你就打肿了他的嘴,我就奇怪了,虎背熊腰的一个壮男人咋就收拾不了一个作死作活的金香玉……”

    可能是从来没有听我如此大动肝火的与他讲过话,电话那头的黄老大明显是被我的言语震住了忙止住了抽泣,然后便是许久的沉默,没有了动静。

    于是我又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得过份了一些,便叹了一口气:“黄大哥,你说话呀,是不是又被你玉哥给轰出了家门?这大晚上的,你是不是又一个人在江边?”

    “明老师,我……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呢,没有去江边。”黄老大轻声说道,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能是怕我再次训他。

    “在院子里?是你玉哥家的小院子里吗?”

    “嗯!”

    “你没有和你玉哥吵架?他也没有再次将你轰出家门?”

    “没……没有呢。”他又是哽咽了一声。

    “那你这是哭些啥?还能有什么事让你伤心难受成这样?是不是你玉哥不顾你的感受又出去接客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想着想着就伤心起来了?”我问。

    “不……不是!明老师,我玉哥他……他……”

    “哎呀黄大哥,你有话就快说,你玉哥他怎么样啦?是不是你玉哥又被人欺负了?”

    黄老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突然哇的一声哭了,情绪再次失控。

    我吓了一大跳,听黄老大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居然伤心成这样,料想必然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难道真是金香玉出了什么大事?

    这一下我也急了:“黄大哥,你先别哭,讲讲你玉哥他到底是怎么啦?”

    “明老师,你……你能过来一趟不?我一个人真不晓得该啷个办了,我玉哥他……他……好像是疯了……”

    话没有说完,黄老大又再一次的哇哇呀呀的哭开了,越哭越伤心,越哭声音越大。

    “啥?你玉哥他疯了?”

    黄老大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料想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有想到过金香玉会疯这样严重的问题,一时有些慌乱:“你是说你玉哥他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嗯!”黄老大轻嗯一声:“明老师,我玉哥他这两天行为反常得很,好像是脑壳受了啥子刺激,一个人又哭又笑,今天他更是不对头,从里面闩死了卧室的房门,让我进不去,我啷个喊他劝他他都不开门,我……我……我真的害怕得很,我真的好担心玉哥他做出啥子傻事情来……明老师,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嘛……”说完,黄老大又呜呜的哭开了。

    “你说你玉哥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又哭又笑?”听了黄老大的描述,我担心的问道。

    “嗯!哭够了笑够了,他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唱戏呢,我玉哥他刚才就还在里面唱呢。”

    一个人唱戏?时哭时笑?这不正是精神失常的表现么?

    我紧锁眉头:“你玉哥一个人在屋子里唱些啥?”

    “有一句叫啥送战友,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腔调,我听不懂。”

    送战友?我又是一愣,但一时没有头绪,也来不及多想,安慰道:“不要哭了,你玉哥出了问题,你这里可不能再乱了阵脚,你就在家门口好好的守着,千万不要让他再一个人疯着跑了出去,我这就往你那里赶!”

    “要得!要得!我就好好守在门口,明老师你要快点过来啊……”

    挂下电话,我匆匆套上外套下楼,开车快速的朝着金香玉的家赶去。

    听黄老大在电话里的描述,金香玉的表现确实非常异常,我很为他担心。但愿金香玉他只是在外面受到了别人的侮辱或者是遇到了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所以精神恍惚,过两天就会自己好起来,如果要真是他神经上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金香玉呀金香玉,为何你让人又恨又可怜?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到底要自己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你又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愿意将自己的故事展现在我明哲的面前?

    开车匆匆赶到金香玉位于新华支路的家,沿着又陡又窄的石阶来到院门口的小铁门前,黄老大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我的到来。

    “明……明老师,你可算是来了啊!”不知是心急还是天冷,黄老大说话不太利落,伸手将铁门拉开更大的缝隙,把我迎进了院门。

    “你玉哥还是不愿打开房门?”

    走得有些急,我喘着气问,顺便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不大的破旧小院,低矮的石墙上可见一块块泥浆剥落的斑痕,也许这里应该算是东江市最繁华地段中最古老的平房区了,其建筑风格不知应该追溯到多少年以前。

    每一套低矮破旧的平房都围着低矮的土石围墙,将每一户人家都隔离成单独的小院,古朴破旧,于灯光下,很有乡村古韵。

    光阴荏苒,年复一年,生老病死,去去来来,也不知在这个代表着东江最原始风貌的小院落里曾经居住过些什么人,金香玉又该算是这里第几代主人了。

    院子虽小,但沿着三方破败的围墙都种满了各种花草,地面上打扫得很干净,于中间的一个圆形小石桌上,放着一个浅色的塑料盆。

    内侧的一方,是三间青砖外墙的平房,中间是客厅,里面亮着吊灯,站在院坝里可见客厅中摆放着电视沙发等家用物品,客厅大门两侧的墙体上各有一个木制窗户,想必应该是卧室和厨房。

    “黄大哥,你确认你玉哥他在家吗?怎么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客厅两侧不见一丝光亮的窗户,扭头看着黄老大。

    “嗯,明老师,从前天晚上我把他从江边背回家 ,他这两天就一直躺在床上睡觉,没有出过院门,”

    可我还是觉得很不对劲,皱着眉头:“你确认你玉哥在卧室?如果他在里面,怎么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玉哥他肯定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他还一个人在卧室里唱戏呢,我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可能是他唱累了睡着了。”

    “前天晚上你把他背回来之后,他有没有说过啥?”

    “没有,他啥也不说,我找他说啥他也不理我,今天下午干脆是把门闩死了,不让我进门。”

    “然后你就听他在房间里又哭又笑,还唱歌唱戏?”

    “嗯,今天下午他闩了门之后就一直唱呢,唱累了,又哭一会儿,哭累了又笑一会儿。”

    “你说你玉哥唱的送战友?他年轻时当过兵吗?”忙问道。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首歌对金香玉来说一定有着什么十分深刻的含义。

    “这个……我从来没有听我玉哥说过。”黄老大看着我。

    见黄老大此番表情,事实上他对他玉哥的过去似乎也并没有多少了解,多问无用,我看着他:“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有多长时间了?”

    “这个……”黄老大想了想:“一个小时了。”

    一个小时?我听了心里又是一紧,咚咚跳得厉害,金香玉他要真是想死,那这一个小时的时间……

    “明老师……你说我玉哥他一个人关在屋里又唱又哭又笑的,他是不是真的疯了啊……明老师,如果我玉哥真要是疯了,那我……我该啷个办啊?”黄老大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起来。

    “你玉哥到底是不是疯了我不知道,但现在的情况恐怕比他疯了还要严重!”

    我本来就紧张,见到黄老大一个大男人此时哭哭啼啼的样子,我更是着急,瞪了他一眼。

    “啥?明老师,你说我玉哥比疯了还要严重?那……明老师你一定要想法帮帮我玉哥啊,黄大哥我没啥本事,我真的不晓得该咋个办……”

    “哭哭哭!瞧你那熊样,就不能像一个男人?你就只知道他疯了,那你咋不知道他为啥要疯?与你玉哥相处了两年时间,你咋就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底细?”

    我有些急,顾不上顾及黄老大的感受,盯着他:“你还杵在这里干啥?去开你玉哥的门呀!”

    “开门?明老师,玉哥他把门闩死了呢。”

    “闩死了就打不开了?你还真的肯定你玉哥是睡着了?”我没有好气,径直朝客厅走去。

    “明老师……”

    “叫啥?”我回过头去:“你玉哥房间里没有开灯,而且都已经安静一个小时了,你咋还有心情杵在院子里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你玉哥如果真要想死,那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够他死十回了!”

    “啥?明老师你是说……”

    直到此时,黄老大似乎才终于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顾不上多说,快步冲进了客厅,往右便到了他玉哥的卧室门前,抡起拳头便落在了房门上:“玉哥,玉哥你快开门……”

    门被黄老大敲得咚咚响,可屋子内一片安静,没有丝毫的回音。

    “玉哥,玉哥,你是不是睡着了啊,你快起床把门打开!玉哥,我求你了,你可不要吓唬我啊……”

    屋子里还是一片安静。

    见房间里久久没有动静,我愈发的紧张起来,感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玉哥,你快开门,不管你遇到了啥子事,还有我黄国强呢,有我黄国强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玉哥……你快开门啊,你给我讲,是不是前天那个混蛋的娘娘腔把你身体弄伤了?是不是他又没有给你钱?玉哥你不开门也行,只要你应一声是,老子我这就去把那个混蛋的娘娘腔的皮给剥了……”

    可无论黄老大怎么叫怎么喊,房间里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

    见此情景,我紧张的同时又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的敲门动静,金香玉他一定是听到了,就算是他睡得再沉,也应该已经被惊醒了过来才对。

    那他为啥不应声?还是他已经……我越想越害怕,走到门前,轻轻的拍了拍房门:“金伯,我是日报社的明哲,您见过的,您能打开房门与我谈谈吗?”

    我的话依然不中用,里面还是没有一点的反应,气氛死沉沉的让人不寒而栗。

    “金伯,您听我说,不管有什么麻烦和困难,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您岁数大了,遇事要想得开,这样下去会折腾坏了您自己的身体……”

    可屋子里还是没有一丝的反应,我惊慌的看着黄老大,黄老大也正惊恐的盯着我,我朝着他示意了一个开砸的动作,然后闪身站到了一边。

    黄老大这下也不再犹豫了,从院坝里找来一根铁棍,抡起来便狠狠的朝着木门砸了下去,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巨大的声响还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随着门板撕裂的声音,看着陈旧但结实无比的老式木门中央硬是被黄老大的一记铁棍给砸破了一条缝来,铁棍被夹在中间,黄老大用了两下劲都没有扯得出来。

    “玉哥,你要再不开门,我今天就把你这门给砸得粉碎,玉哥……”扯了好几下,也没能将被掐住的铁棍取出来,黄老大似乎是气极,嘴里开始大声的吼叫。

    忙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稍等一等。

    因为就在此时,有电灯的光亮自砸碎的破缝中透了出来,想必应该是金香玉打开了卧室中的电灯。

    既然原本漆黑的房间突然有了光亮,那便说明事情没有我们所担心的那么严重,我长舒了一口气,而黄老大更是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可以想象之前的他紧张到了什么程度,而一旦松懈下来,他已经是没有了力气。

    我走到门前,想要从被砸破的裂缝中看看房间内的情况,但可能是因为角度不对,只能看到里面的一张书桌和衣柜,却是无法看到金香玉睡觉的地方。

    于是我再次轻轻的拍了拍房门:“金伯!我知道您没有睡着,我也知道您一定有啥无法解开的心结,请您把房门打开吧,我们坐在一起聊聊,或许便能对您有所帮助。”

    房间内虽然亮起了电灯,但却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坐在地上的黄老大,却似乎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噌的站起身来,结实的拳头便落在了门扇上:“玉哥,你要再不开门,我可是又要开砸了!”

    “黄国强!你狗日的终于是长本事了,居然敢砸我金香玉的房门了,这里是我金香玉的家,你凭啥在这里大呼小叫!滚,你给我滚!”

    一直安静的卧室内,终于是响起了金香玉无比愤怒的声音。

    或许是黄老大砸门的举动是真正的激怒了他,他无比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砸呀,你接着砸呀,我金香玉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我姓黄的就砸给你看!”

    面对金香玉的怒斥,黄老大一声怒吼,便是一拳轰在了门扇上,传出巨大的破响声,刚才被铁棍砸裂的地方,破口便更大了一些,但门依然未被震开。

    而一向在金香玉面前表现得逆来顺受的黄老大,此时也终于是展现出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站在门外咆哮,几近失去理智。

    但黄老大的举动反而是激起了金香玉更大的愤怒,他的声音再次传来:“黄国强,这里是我的家,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赶紧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可完全爆发的黄老大,就像是一头突然发狂的公牛,他又一次朝着门扇狠狠的擂了一拳。

    嘴里大声的咆哮着:“金香玉!你给我听到起!不错,这里是你金香玉的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金香玉的,与我黄国强没有任何关系。可你这个人是我的,你自己都说过你这一辈子都是我黄国强的人,你的心里只有我黄国强,既然你连人带心都是我黄国强的,我黄国强就有权力管你,有权力担心你,你想死的时候,我有权力不让你死,你想要疯的时候,我就有权力不许你疯……我不要你疯你就不能疯,我要你开开心心的活着你就得给我黄国强开开心心的活着……”

    黄老大不停的用手捶打着房门,嘴里越吼越激动,到得后来已经开始哽咽,句句含情,声声带泪,字字揪心。

    面对着眼前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黄老大,我惊讶,惊喜,更多的是感动与感叹。

    这一刻,我禁不住湿润了自己的眼睛。

    这才是黄老大,这才应该是真实的黄老大。

    一个甘心为爱而忍辱负重、委曲求全,逆来顺受、最终又为了要挽救濒临癫疯的玉哥而“原形毕露”的朴实彪悍的歪嘴黄老大。

    同时我又不禁叹息,如果黄老大能早日拿出他此时的魄力,早日展现出他真正男子汉的一面,让金香玉能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依靠,从他这里感受到更多的安全感,把他黄国强当成一个可以给他庇护的倾诉对像,或许金香玉的生活又会是另一种模样。

    至少他们之间应该会多一些沟通,黄老大也能因此而对他玉哥多一些了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明明深爱着他的玉哥,却只能是同床异梦。

    是的,同床异梦,因为两年多时间的同床共枕,八百个日日夜夜的相随相伴,黄国强他依然不了解他的玉哥,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真实的玉哥应该是什么样一个人,他得到了他的人,从来没有得到他的心……

    但不管怎样,黄老大此时的表现都让我惊喜。

    金香玉似乎也被突然发飙的黄老大给震住了,房间内又突然一下变得安静下来,安静得有些可怕。

    黄老大挑了挑浓黑的眉毛,便是再次抡起了胳膊。

    我吓了一跳忙一把拽住了他,示意他控制自己的情绪,静待里面他玉哥的反应。

    因为我发现金香玉的情绪确实非常异常,像是已经处于极度崩溃的边缘,我担心黄老大的莽撞举动会给他造成更大的刺激,诱发他产生更加可怕的行为。

    一门之隔,我和黄老大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听着卧室内的动静。而卧室之中,却久久没有回音。

    许久的沉默之后,房间内突然有了动静,但却不是金香玉的怒骂,而是一阵哈哈的狂笑声。

    我吓了一跳,不自觉的便朝后退了一步,于这样安静的夜,于这样静寂的独家小院,这样的笑声实在是太吓人,让人顿感汗毛倒竖。

    之所以让我如此惊恐,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狂笑声显得太怪异,像是喜极而笑,又像是怒极而笑,更像是悲极而泣……因为我分明能从笑声中剥离出夹杂其间的低泣声。

    突然的惊恐之后,我便是紧紧的锁住了眉峰,于是便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变得沉重而压抑。

    我不知道到底该会是什么样的无法承受之重,才能把一位原本与世无争的老人折磨得这般癫狂。

    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很疼很疼,我很想给他以安慰,却又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为他减少一些的痛苦,给他多一些的平静。

    “黄国强,想不到你居然是又一次搬来了救兵,你是真的认为我金香玉丢人还没有丢到家么?难道你一个人看我的笑话还看不够么?”

    笑声过后,房间内再次传出了金香玉的声音。

    很明显,房间内的金香玉把我当成了是黄老大搬来的救兵,而他金香玉对我这个救兵的到来很不满意,或者说很不欢迎。

    但金香玉的话还是让我感到惊喜,因为他害怕别人看他的笑话,这说明他的心还没有冷漠到无可救药,至少他还想要留住心中那最后残存的一丝自尊。

    我笑了笑,正要上前说些什么,不想黄老大已是走到了门前:“玉哥,对不起,是我看你这两天的情绪不对,担心你发生意外,所以才请明老师过来看看你,玉哥,明老师是一片好心,他是好人,他是真心想要来帮助你呢,你咋能说他是来看你笑话来了呢……”

    “呵呵,好人?这天底下还有好人么?”

    金香玉的声音继续响起,然后又是哈哈一声笑:“好吧,既然是好人来了,那我金香玉就送好人一支歌吧,听完了我的歌,就请好人哪里来哪里去。”

    说完,金香玉清了清嗓子,真的便开口唱起了歌来: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在那次全市老年合唱团大汇演的时候,我听过金香玉的演唱,并被金香玉清亮磁性的嗓音所折服,在那之前,我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位年满六旬的老人居然可以唱出那么深情动听的歌声。

    此时再次听到金香玉的歌喉,深情依旧,但声音却是没有了以往的韵味,甚至是显得极为嘶哑,像是他需要付诸很大的气力才能唱出这样的歌声一般。

    但旋即我便是明白,黄老大说过他玉哥这两天在家没事儿就是唱这首送战友,或者是唱得太久,所以嘶哑了嗓子,又或者是因为没有吃饭缺少能量,身体极度虚弱,所以他唱得很费劲,而且听起来很难听。

    同时又不免奇怪,他作为绵纺厂老年合唱团的领唱,应该会唱许多不同的歌曲才对,可他为何这两天来来回回的唱着这首送战友?他为啥独爱这首歌?这首歌对他来说到底又有着何等特殊的意义?

    此时已经深夜,四周一片安静。

    于这个繁华大都市某个破败偏僻的老式平房区,于这个偏僻平房区东侧的某一个独门老院,两个人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房间内一位老人的歌声,歌声低沉嘶哑,所以无法穿透夜色飘去更远的地方……

    这样的场景很怪异,甚至是让人感觉到恐怖和阴森。

    我想要抽一根烟压压心头的紧张情绪,但摸遍衣兜才想起香烟落在了汽车里。

    愁眉苦脸站在一边的黄老大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想法忙掏出一支烟递给我并为我点上,然后耷拉着眉头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寻求我的意见,但此时的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金香玉的一首送战友终于是到了尾声。

    房间内又是短暂的沉默之后,传出了金香玉似乎是捂着嘴极为压抑的咳嗽声。

    又是短暂的沉默之后,金香玉的声音终于是响了起来:“来人就是客,我金香玉也算是用一首歌表达了谢客之意,这下你总该哪里来哪里去了吧。”

    很明显,这是金香玉在向我下逐客令,但我并不想就此离开。

    因为在我看来,金香玉的心志已经濒临崩溃,如若继此下去,他真的很有可能会神经紊乱,成为黄老大所担心的那种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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